分卷阅读55
十成十,竟拿自己的命来威胁阿耶,也不想想他那条命到底是阿耶给的,还是大夏的皇帝给的。”温绍安此言一出,帐中众人脸色更难看了,说到底他们之中也没几人是真正关心温绍延的命的,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温绍延身死的消息定是瞒不住的,他若是死在了帐前就是告诉世人这一仗有蹊跷,逼得温轧荤的长子自刎军中,想不引起皇帝注意都难。温轧荤也知道这一点,猛一拍身前案几,喝道:“让他进来!”不一会,帐门被从外打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徐徐走进,他身上披了一件白色裘衣,被帐中火光一照,映出浅浅光晕,给人一种不染尘埃的错觉,为何是错觉?只因他裘衣下摆沾满了匆忙赶路时被溅上的泥点。待行至营帐正中,他屈身向温轧荤行礼,不急不缓,仪态绝佳,丝毫看不出是要在营外自刎的样子。行完礼,温绍延站直了身子,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秀雅的面容,在一众高大粗犷的胡人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温润孱弱。北疆天气寒冷,可帐内却是要比外面暖和多了,帐中的胡人皆身着单衣,更甚者还有人光着膀子,唯有他一人,身上的裘衣一直都不曾脱下,有几个胡人看他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不屑,胡人崇尚力量,尊重强者,他们是荒野里最矫健的狼,而在他们眼里,温绍延却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羊,他们不认可他,甚至更有人认为这只羊终会死在他的利爪下。而这个人就是温绍延的弟弟。温轧荤只沉沉盯着他的温绍延,倒是温绍安先开口了,他面上带着古怪的笑意,道:“大哥怎么现在不急了?剑呢,没有剑大哥怎么自刎?”温绍安说着,探头向温绍延身后看去,确认没有后,恍然道:“莫非是大哥举不动剑?”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温绍延却好似听不到般,只静静站着,长身玉立,不惊不燥,众人见他没反应,笑也渐渐停了,一时帐中静默,颇有几分尴尬意味。温轧荤出言打破这片刻寂静道:“你不是替奚族来当说客的吗,怎么不说了?”温绍延闻言道:“阿耶此举不妥,非忠义之举。”温绍延的语气是四平八稳,平和淡然的,比起做说客,他更像是在竹林幽舍中与人参禅论道。即便温轧荤知道温绍延不论说什么一直都是这种语气,眼下还是被他的不瘟不火气的头疼。温轧荤明白温绍延的秉性,当下也不与他争论,只道:“你可知皇帝为何给我这么大的权力?”温绍延回道:“因阿耶战功赫赫,又是寒族胡人,无家族之累,更因……”温绍延说到这停住,一双眼盯着温轧荤一字一句道:“陛下于您有救命之恩,有如此恩情在,他相信您不会背叛他。”温轧荤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指着温绍延笑道:“救命之恩!那是我本就命不该绝,放了我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若是这也算救命之恩,那每逢大赦,牢里出去的那些罪人,岂不是都承了他的救命之恩,他们之中可有谁为他浴血奋战,捍卫疆土?”温绍延默然,救命之恩与其说是皇帝,还不如说是对温轧荤有再造之恩的张进,可即使是如此,张进也是没享过温轧荤的报答,反而当初被革职却是与温轧荤脱不了关系的,可见温轧荤确实是个不知恩的。温绍延想到这些一时有些狼狈,双唇开合,终哑着声音道:“纵是如此,陛下对您的提携重任却是不容忽视的。”温轧荤嗤笑:“他为何提携我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替他守着河朔之地的看门狗。”温绍延因温轧荤的话微微蹙眉,却听温轧荤接着道:“狗无用了只有被主人拆骨吃rou的份,所以北疆不能太平,若是都依着你的意思来,你早就没了在军帐里对你父亲指手画脚的机会。”温绍延道:“凭您在军中的威望,便是边境太平,陛下也不会对您如何,您何必再行此不义之举。”温轧荤惯会讨皇帝欢心,只要他不谋逆,皇帝确实不会对他如何,多半会封个闲职,带在身边解闷,这对于如今坐镇一方,手握重权的温轧荤来说是不能接受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温轧荤不欲再与他多说,挥手道:“你回去和你的诗文做伴吧,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阿耶,奚……”温绍延还待再劝。温轧荤蓦地一拍桌子:“你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奚人和皇帝的儿子!我告诉你,你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奚人和皇帝不会顾念你一分,如今你还有闲情说这些,你可知,皇帝早已不放心我,不出一月便会来诏书,要你去长安做官,凭你能做什么官,不过是为质罢了。”温绍延闻言面上没有一丝惊讶或骇然之色,反而道:“若是如此便能使阿耶和陛下不再相互猜忌,我愿意去长安,为阿耶略尽绵薄之力。”“你爱去便去!”温轧荤说完,命帐中士卒将温绍延拖了出去,温绍延也没有反抗,他知道眼前再对温轧荤说什么都不会有用,还不如节省时间去奚族,寻破解之法。温绍延走了有一会了,帐中气氛依旧沉闷,却听温绍安突然惊道:“不好!依大哥的性子眼下定是要往奚族去的。”温轧荤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低声骂道:“孽障!”复又对温绍安道:“你速速带人去将他带回来,不必多费口舌,直接打晕。”————午后,春风宜人,太阳温和的光将人照的醺醺然,一阵铮铮琴音自凤阳阁里传出,是魏熙在弹琴,她总有将平静变成喧闹的能耐。魏熙席地坐在树荫下,身前琴桌上摆着一张琴,她垂着头,一双眼不离琴弦,神色是难得的恬静,可她所奏之曲却是与恬静二字丝毫无关的,只见魏熙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极快的移动拨弄,每个音迅速而完美的衔接在一起,连成一曲。乃阮籍所作,许是阅历不同,魏熙奏不出“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之意,反而弹出了“行我疏狂狂醉狂”的豪放不羁。一曲终了,魏熙静了几息,复又抬首向蕤宾问道:“林藏秀如何了?”蕤宾见魏熙问旁的事,便知魏熙是对她方才所奏的曲子满意了,蕤宾心底略微松了口气,道:“自早晨去领了职,便一直待在藏书阁整理书籍,无功无过。”魏熙黑亮的眸子在眼眶中滴溜溜一转,道:“去看看吧。”蕤宾扶魏熙起身,笑道:“公主待林二娘子真好,她今天才上任公主便去给她撑场子了。”去给林藏秀撑场子?魏熙浅淡一笑,意味不明。作者有话要说: 嗯!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