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远离文艺男

    和沈成蹊待一起会让人昼夜颠倒，不过正合适文郁最近的作息，疯玩到天亮，补觉到下午。

    从床上爬起来耗费了文郁今年份的意志力，支撑着她打开电脑最后检查一遍ppt则是齐鸣舟准时的消息提醒。

    “别忘了今晚六点开会。”

    怎么能忘。她无处安放的好胜心，仅限于对他。

    齐鸣舟外号齐满分，来自于他入学以来除了第一学期以外几乎每门课满绩总评第一。文郁只堪堪蹭上了保研名额最后一名，还放弃了，因而导师的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明里暗里的讽刺都没少过。

    沈成蹊从卧室出来就看到是这副光景，文郁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全神贯注。他揉了揉脑袋，昨天根本没继续下去，文郁生气了，吃完饭就把他踹一边了，自顾自玩着游戏。

    看到他来了，文郁也放下了电脑，“走吗。”

    沈成蹊是最好的时尚单品。文郁走在他身边，接受着翻倍的注目视线。

    看似毫不费力的allblack穿搭实际上是颇有心思的搭配，潮到下一秒去街拍。

    “想剪头发了。”沈成蹊今天的小揪也是文郁扎的，他冷白皮，长相偏阴柔，现在更漂亮。

    文郁打量了一眼，“我还挺想看你长发的。”说着，拿了件外套比划着给他看。

    当然啦，他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帮她参谋一下搭配。

    买手店清一色的潮男潮女们，彼此打量着，心里划分着三六九等，贴上标签。沈成蹊靠着脸和身材的加持，已经吸引了不少前来交换社交账号的了，无一例外被拒绝。

    文郁换好衣服结账，就看见这人日常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其实只是个社恐。

    送沈成蹊回家后，文郁才了来学校。节后第一天，学校里居然意外地热闹，像是有活动，路边人群熙攘，支着帐篷和摊位。

    离开会还有一会儿，文郁打算逛逛。

    校园就是这样的地方，永远有人正青春。

    随意走着，也真的碰到了熟人。

    男生背对着她，正在一幅展板前绘画，蓬松毛茸茸的后脑勺，棕色的菱格毛衣，穿的围裙被颜料染的五彩斑斓。他侧过身换笔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身后的人。

    “嗨…哈喽”裴温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

    上次他们见面，隔着远远的认出彼此的时候，文郁毫不犹豫地调头换了条路避开碰面，他和现在的感受一样，想哭。

    文郁早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了。看着他和身边一堆的朋友笑作一团，没变的酒窝，以及和学妹的自来熟。裴温长相毫无攻击力，性格友善温柔，爱好下厨和手工，可以说是最受欢迎的一类男生之一，不论是在哪个群体里。

    阳光快要落下了，暖桔色的光并不晃眼。裴温放下了手里的笔，食指上的创可贴还没撕掉，又沾上了白颜料。他小跑着去和负责人说了几句话，就脱掉了围裙，朝文郁走来。

    “爱心义卖？”文郁指着展板询问。

    裴温应声，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一边紧张地拨弄自己的刘海，“去摊位看看？”

    大多都是闲置物品，二手书或小饰品。文郁随意地扫过，兴致不大，就像对于裴温，他总是不敢和她说话的样子，让她很无聊。

    转悠了一圈过后，文郁最终指了指那副他画了一半的宣传板，“这个卖吗？”

    她在问自己的画。

    半天没听见回答，文郁转过头去，只见到裴温耳尖红的滴血，眼睛里亮晶晶的，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似的。

    在文郁惊吓又疑惑的眼神下，他摇了摇头，“这幅太糟糕了。”

    他讨厌死自己了，让她看到的是那么难看的东西。

    “没有呀，我挺喜欢的。”文郁连忙找补安慰一下，生怕他真哭了。她其实对裴温的艺术作品没太多想法和期待，可爱就够了。

    她又在骗人吧。和曾经一样。裴温怎么能听不出来，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文郁看到他终于笑了，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是从见面开始就紧绷着的样子了。

    “你回去忙吧，我这边也有事该走了。”看了看手表，文郁挥手道别，齐鸣舟一般提前半小时到，所以她要提前45分钟。

    “啊…好的。”这就要走了吗，裴温突然焦躁起来，因为分别，因为他还没有和她说几句话。他认真注视着文郁的侧脸，多看一眼是一眼，直到她伸手整理头发而无意露出的，脖颈处的红痕。

    “文郁？”

    回头看过去，齐鸣舟刚从咖啡厅出来，拎着给老师同学买的饮品，最常见的短发，最常见的黑框眼镜，最普通的冲锋衣外套，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理工直男，未经雕琢的，最质朴的那种帅哥。

    他轻轻皱了一下眉毛，随即又换上他永远不变的温和的微笑，最讨老师家长欢心的那种。

    “齐同学？好巧哦，准备过去了吗？”文郁也学着那副样子，挂着看起来就很假的微笑。

    他也提前了时间？真是受够了。

    “那一起吧。”齐鸣舟瞥了一眼那个从一开始就盯着他的男生，有点眼熟，对方倒是先搭话了，“哇，我在学校推送里见过你诶！”

    齐鸣舟尴尬了，他最想删除的记忆之一就是那些专访采访。文郁在一边笑出了声，朝裴温眨了眨眼。

    他们俩果然是最早到的，齐鸣舟分发咖啡，文郁去调试设备，空旷的教室里没人讲话，维持着微妙的沉默。

    低头回了穆禾的消息，结束后联系他，约了今晚吃饭来着呢。

    “所以，为什么放弃了？”

    公示出来以前，齐鸣舟早看过了文件，不出意外文郁出现在名单里，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她放弃了名额的小道消息。

    文郁低头看着笔记本，“嗯——”拖着声音，像是在思考。

    “因为我不适合吧。”

    没什么特殊的缘由，对齐鸣舟来说却是荒唐的。他被安排好按部就班的人生里，光明的康庄大道，一眼看得到底的完美未来，文章，职称，名誉，他会沿着这些走下去。

    当然他对于她的选择没有提意见的立场。

    文郁低着头，发丝垂了下来，有点挡着视线，接着说，“我也还在找呢。”

    “我到底该做什么。”

    她扬起脸，在他面前难得笑得真诚。

    齐鸣舟曾以为他们是一类人，其实他们完全不相同，他不屑但又嫉妒，他不解但又羡慕，他只会用公式化的语气表情掩盖着惊涛骇浪的情愫。

    “好，我相信你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