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码头
江海从戒指中取了件衣衫和鞋穿上，搭了一条船，沿鲤河而下。 有了金丹，神识可以外放真的是个好东西，就算身在船舱里，也仍然可以“看见”船外的风景。 多年前，江海和江船送楚平到三清山，也是走的这条河，那次回来时，只有江海和江船两个人，现在却是江海一人行在这条河上！ 同样的河。 人事已非！ 江海有些感慨。这是一条只能载七八个人的小船，江海收敛了气息，在路上采摘的草药把本来面目变了不少。坐船是因为他戒指里的钱已不多，他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 船舱里的几个乡人各自负了不小的重量，穿着草鞋的脚背上青筋盘错，倒是对江海这种两手空空的少年觉得奇怪：富家子不可能坐这种小船，还和他们吃一样的吃食，而穷小子也不会穿这种布鞋和一身绸衫（这是钱胖子指定让帝都的有名裁缝做出来的），并且两手空空得什么也不带！虽然江海的肤色和他们一般，有一种泥色的黝黑。 江海听着他们的高谈阔谈和家常里短，没有作声。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活法，很平常，更有家的味道。 江海真的想江船了，还有楚平和楚风扬。 楚平对他的影响极大，可以说是江海的第一个师父，而楚风扬则是江海心里的偶像，仅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天。由于青龙秘境变故的原因，水的流速比平日快得多，那船上的乡民就说些神怪和山精之类的发了大脾气，导致这鲤河水也变得如此暴躁！ 江海没有搭腔，这些乡民也绝想不到，这场震动整个帝国的大变动的关键人物，就坐在他们中间！而这场震动甚至关系到个大陆！ 终于船到了天龙群的飞龙城。 飞龙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刚靠上码头，就有几个穿着褂子一身纹身的人过来收钱，那船主陪着卑微的笑脸，拿了钱给这几人，这几人眼睛斜着看了看船里的乡民，向那船主呼喝道：“没有官家缉拿的要犯吧？” “没有没有，你看这里面都是从乡下来的老实人。”船主频频点头，笑脸上都是细碎的皱纹。 “好了！你们就先靠在这吧，这钱只管你们今天一天，明天如果还要停在这，继续交钱，知道吗？！”纹身男的声音好生狠恶。 “是，是。我们知道。”船主小心应道。 那几人扬长而去。 船里的乡人看到这一幕，都没有作声。这时见这几人走了，才问船主：“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 “每一条船每一天停在这里都要付钱，他们不会发死了？” “这怎么象是打劫的！” “小声点！”那船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船民。听乡民说，船主在这条河上也跑了几十年，就是胆子比较小，人是极实在的一个人。“那是飞龙城王家的人，和官家有协议的。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你们啊，少见多怪了。” 江海突然想起楚平在此处受辱的事来，没想这王家隔了这些年，仍然如此欺行霸市，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没有官商勾连，又怎么会有这些破事！”船主一下子点出了重点。 江海问道：“这王家在哪儿？怎么这么霸道？！” 船家看是江海，“小兄弟不要惹事，这王家势力很大，据说和官家也有不少联系，霸占这码头有些年头了，如是官家和大商队的船，自是不用交这些份钱，而我们来往的小船和货船都是要交这份钱的。不要生事就好。” 江海心说，“我是一定要生点事的！不止为了你们，也为了师父和风扬哥！”当下和船主说了一下，就上得岸来。 打探王家很容易。码头上的人都知道离码头不远的街，有一座大大的宅院，就是王家大宅。 想来打抱不平的江海心下里计较：是打进去？是弑了王家家主还是其他的人也一起弑？他们真的罪应当诛吗？这王家和官家是什么关系？ 江海心想：冲进去是自己犯法，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江海回头找那几个在码头上收钱的纹身男了，找个借口把这几个打得哭爹喊娘，当下就有一个小混混回去报讯了。 不一会儿，一堆纹身男围着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到了码头。 “**他奶奶的，那个打人的混蛋在哪，不想活了吗？！”那管事破口大骂，在飞龙城的码头，没有点匪气是活不下来的，这是王家家主告诉他们的。仅管狠一点恶一点，出了人命没关系！这管事的好不威风，何况周围有三四十个小混混，拿了刀啊棍啊什么的。 江海的神识已可外放，早看到了这帮人，小船里的船主和乡民都是浑身打颤，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谁也没想到这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少年竟是个打架惹事的小煞星！ 江海轻轻叹了一口气。 生活的压力已经把很多人的血性磨成了尿性，把性格的棱角磨成了圆角，你能怪他们吗？这是什么样的世道，才让他们如此压抑？！ 江海也没什么废话，这几十个小混混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全都趴在地上了，那管事的则直接断了一条腿，兀自有些狠气：“小混蛋，你等着！我王家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有本事你弑了我！小混蛋！” 江海没有气，一巴掌过去，这恶管事的嘴里的牙齿怕是掉了七八颗，直接晕了过去。 回头看了看在船里吓得有些发抖的众人，江海说：“你们先走吧。” 那船主赶紧解缆开船，顺水而下。 码头上开始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下看到事情有些大条，纷纷找地方躲起来，想那王家岂能善罢干休？希望不要被误伤。都在船缝里看事态的发展。 一个衣着鲜亮面目阴鸷的年青人出现在码头上，后面跟着七八个虎豹般的汉子，江海看出有几人的功力应该是刚过筑基，常年锻炼的鼓胀的肌rou快把衣服撑破。 “我是王少恒，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如此对待这王家管事。”王少恒看了那管事的断腿之后，脸色更加阴鸷。 “你们在这里收这份子钱，还辱骂本少，是不是理由？”江海冷冷说。 “收这份子钱是官家也同意的，为了使码头的管理更有秩序，才委托我王家来收取这份子钱，如果阁下不打伤我王家人，我王家人怎么辱骂于你？” “你们这是巧取豪夺！官商勾结，才会民不聊生！” “不可理喻。你们，上！打弑算数。”王少恒向两旁的人下令。 江海就是要对付这等人来！只几个照面，王少恒周围的人已全部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王少恒大惧，就想往回跑，只是周围全是倒下来的身体，哪里跑得快？被江海一把擒下，“带我去你们王家，我倒想看看你们有多威风！” 江海和王少恒还没到王家大宅，就被一大伙人围住了，只是江海把王少恒的喉咙扼住了，其他的人的人投鼠忌器，哪敢有所乱动。江海注意了一下，这围上来的人中，倒没有显得特别厉害的修士，心下笃定。 进得王家大宅，一个和王少恒很象的中年人站在堂屋的台阶上，一脸威严，“你是何人？！竟敢绑架我家少恒？” 江海笑道：“你又是何人？”江海注意到这中年人旁边有数人，气息是筑基境。 “我是王天赐！” “噢，你就是王家家主。”江海说道，“你们王家多年前就横行这飞龙大城的码头！如今这些年过去，比前些年更变本加厉，我只是一个看不过眼的小人物，特来为这江上行船的船家讨个公道。” 王天赐鼻子都气歪了，在飞龙城，城主的小妾就是他王家的人，他是一向横行惯了，遇事把人打弑也是常有的事，这时竟会遇到这么一个疯子，要为不相识的船家伸张正义！ “这人是脑子进水了吧。”王天赐心想，不过，这王天赐也是老到之人，怕这次来的是某个世家的子弟或是帝都里的公子，那身行头明显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得起的。 “不知小兄弟从哪里来，听了一些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我王家可是正经商家。” “我来自别的群，只是一个穷小子，只是听了这等欺压百姓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天赐一听这是没有背景的人，心下大定。当即面若寒霜，向旁边递了一个眼色，顿时几股劲风向江海扑去。 也是王家为恶，冥冥中到了尽头，遇到了江海这尊小神。 江海现在哪里会把筑基期修士放在眼里，当即一掌将王少恒的气海震碎，双手一震，风卷残云一般将王宅的所有人都打得口吐鲜血。看周围倒了一地，江海神识外放，向王宅里面探看了一下，登时气更不打一处来：那王宅里面的刑室里，正有数人正在受刑！ 江海冷哼一声，提起半死的王天赐，直入内宅，“也让你死个明白！” 一脚踢开刑室，只闻到扑鼻的恶臭，是受刑人的屎尿、鲜血、汗水和**混合的气息，江海一扬手，那两个施刑恶奴立即晕去。 “姓王的，你在宅中设私刑，这在律法上可是重罪，你怎么说？” 王天赐软道：“我不知道。” 江海冷笑一下，掌风一送，那施刑的恶奴马上转醒。“你从实说来，否则你怎么用刑的，我让你也全部尝个遍。” 唬得那恶奴魂飞魄散。当下一五一十地将王家如何把码头上的刺头掳来，再严刑拷打的事说出，在江海的威吓之下，又将王家这些年在码头上做的恶事一一道出。 那王天赐苦于喉咙被卡，无法发声，竟是无法打断和辩驳。 “你让这些船民画押永不再犯？！现在你自己把刚才说的全写下来吧。” 刑室之外已是人声鼎沸。 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 “里面的人听好，马上放王家家主出来，否则格弑勿论！” 江海冷笑。一把拿了王天赐出来，见外面院中已是百十兵士，执了武器，摆开要冲进来的架式。一掌拍晕了王天赐，金丹境气息一放，前面所有兵士只觉一股极强的压力冲向自己，不觉全部后退了几步。江海身形一晃，一把拿了那象将官一样的人，把他拖进刑房，冷冷道，“你要记下你看到的！私设刑房，滥杀船民是什么罪，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 那将官看了看刑房里的景象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惨绝人寰”来形容这情景并不为过，虽然这将官也是行伍出身，也见过几个死人，但这几个架子上挂着的五个人形的碎rou，面目全不清楚，还是让他不自禁地恶心和愤怒。这次他过来，倒不是城主的命令，而是那城主主薄的意思，那将官本想过来抖抖威风，顺便讨好一下城主，不想碰到这等硬茬！现在他用屁股都想得到，这王家得罪的可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货真价实的修士！并且看情形还是境界不低的修士，远不是他这个世俗中的小将官所能力敌的，怕是城主过来，也只有退避的份！此时见江海如此强势，也只能顺坡下驴： “咳咳，这，确是王家私设公堂，人证物证俱在，应绳之以法！” 江海冷笑，他也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如果相信他们会秉公办理，那真的是一个笑话。当下说道：“你们这两个恶奴的供词俱在此处，还不把架子上的人放下来！”又转向手中之人，“该到哪里送医，将军应该很清楚吧。” “嗯。没错。来人啊，把这几人解下送医，另外把这几个恶奴绑了。这王家家主，嗯，也绑了。” 江海笑笑。“私设公堂，弑人害命，是不是死罪？” “是。”那将官道。 江海手一挥，王天赐已被生生震死！既然如此，我就弑了此贼人。”快得无以复加。那将官竟不敢阻拦！ 江海跨出门来，却看见那王少恒一脸戾气，正狠狠地盯着他，也不多说，一掌过去，这王家少爷自然也死得不能再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对付这种垃圾，必须用霹雳手段！是菩萨也有金刚怒目之时。 江海转身对那将官，“你可知道如何去说？” 那将官铁青着脸：“省得。” 江海一转眼就消失在嚣闹的大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