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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两人翻过窗台,逃去户外。上天怜悯,夜幕已降临。天空黑云密布,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那把火应该能拖住他们一段时间。”周遥分不清方向,有些害怕地问,“我们往哪边走?”“往公路方向走。”“你知道方向?”“大概记了一点。”骆绎拉着她,先往远离火光和人声的方向跑,很快跑到一处田埂上,骆绎担心后边有人追来,拉着周遥往庄稼地里走。他察觉到她在发抖,轻声说了句:“别怕。”周遥小小地“嗯”了一声。走过一大块种地的山头,又经过放羊人的羊圈。乌云终于散开,隐约的天光洒下来,黑色的山脉映在灰色的天空下,白灰色的公路像一条细细的带子。骆绎迅速判断了一下地形,他们站在小山峰上,山谷里有个村庄,乡村土路通向公路;可现在他们不能往那边走。骆绎选择了沿山脉走过去。山坡斜滑,骆绎攥着周遥的手腕,防她摔倒,这才问:“你刚才干了什么?”“我顺走了姜鹏的打火机。”周遥轻轻喘气,“我之前跟姜鹏讲话的时候就发现了电闸,在茶室的落地钟旁边。我刚才跑回去,把梅兰竹门上的纸撕下来点燃,塞到电闸箱里头去了。还好房子老,都是木头做的。”骆绎听她讲着,没说话,只在夜幕中无声地弯了一下唇角。又听周遥低低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来,想自己逃生用的。”骆绎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说:“你很聪明。”“谢谢你来救我。——你呢?不要紧吧?”周遥急问,“伤得重不重?”骆绎隐忍地扯一扯嘴唇:“没事。”周遥抬头望他,看清了骆绎的轮廓,他光裸着上身。夜里的山野,冷风肆虐。周遥这才想起自己把他的风衣和T恤穿身上了,立刻脱下来还给他:“那件毛衣没法带,就扔了。”“没事。”骆绎把衣服穿上,已经佩服她还晓得穿上携带。周遥问:“会不会冷?”他摇摇头。山路坎坷,骆绎扶着周遥从高处跳下,手机在口袋里撞了周遥一下,周遥愈发心急,刚才手机被关,现在没信号,林锦炎唐朵他们一定急疯了。“哦对了,你的手机放在柜子里,我也拿回来了。”周遥把手机递给他,“看看你的有没有信号?”骆绎摁开手机看一眼,没有,遂关了屏幕。可就在那一秒钟的亮光里,周遥看见他嘴唇惨白,额头仍暴着青筋。周遥的心沉了一沉,但什么也没说,闷头赶路。两人再也无话,沉默地快速行走。每走一段时间,骆绎便找一个高点看看公路的方向,确定前路正确。即使遇到采药人走出来的便利小路也不走,他们始终坚定地在树林斜坡里穿梭。在绵延的山上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公路旁。但骆绎依然没有贸然上公路,而是沿着公路旁的山脉走了约十多分钟。直到手机有了微弱的信号,骆绎才带着周遥下山,到山脚找了一处隐蔽的凹地,离公路有一段距离,却又能清楚地看清公路上的形势。他把周遥藏好,自己也藏下,给扎西打了个电话:“我把定位发你手机上,让你二叔来接我。”扎西的二叔是镇医院的医生。骆绎放下手机,不继续走了。他整个人变得迟缓下去,坐到地上,低下了头,很久没说话。周遥听见他一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到后来,呼吸声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沉重。那么长的崎岖山坡,他一路攥着她提着她,身体的疼痛已堆积到极限。周遥跪坐在他身边,伏低身子,歪头看他的脸,见他疼得眉心紧皱,冷汗涔涔,赶紧拿袖子给他擦擦。骆绎垂着头,眼神移过来,抬起看她,眼皮上的折痕更深。他目光笔直地盯着周遥,一瞬不移。周遥的心突地磕了一下,砰砰直跳。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稍稍红着脸,把手缩回来,小声问:“你看我干什么?”他抬手,忽然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周遥瞪大眼睛看他,面红耳赤。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手,搓了搓手指,低声说:“有灰。”周遥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管这个?骆绎再度低下头,重重地喘气。这时,手机亮了,一个未存的号码,是姜鹏。骆绎吸一口气,抬起头。接起电话,他瞬间变了状态,表情沉稳,声音有力,听不出半点受伤的气息:“我已经到镇上。”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又过几秒,骆绎勾起惨白的唇角,淡淡笑出一声:“我的确不知道你那拳庄的位置,但大致方位是清楚的。我特地在拳击台上滚过一圈,裤子沾了那大块头的血。如果拉几只警犬去那附近找,你说找不找得到你的窝点。”周遥暗叹他心思缜密。夜风冰冷,从远处的山脉吹来。姜鹏说了很长一段话。“可以。一笔勾销。”夜色衬得骆绎眸光冷冽,“但我想确认是谁通知你来找我。”风声突然小了下去,周遥听见电话那头姜鹏回答:“请小妹子喝茶的时候,我告诉你了。”周遥疑惑,喝茶的时候?——那枚祖母绿?骆绎笑出一声:“和我想的一样。”“骆老板,之前的事,咱们各占一半,就既往不咎了。今晚之后,或许还能合作呢。”“呵。”骆绎稳稳地挂了手机。“我也给师兄打个电话,不然他们要急死了。”周遥刚拿出手机,却发现骆绎手抠地面,眉头紧皱,额头上豆大的汗直往外冒。周遥惊愕:“骆老板!”他疼得面容扭曲,突然攥住她的手,力度大得要把她的手腕折断。“你再坚持一会儿——”周遥惊慌失措,慌忙拿他手机想打电话催促。他抬起头,汗水迷眼,死死盯着她,下一秒却神色一变,骤然栽进她怀里,没了意识。……骆绎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窗帘开着,窗外阳光灿烂,天空又高又蓝。后来的事他记不太清,模糊记得周遥抱着他的头呜呜哭。他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开始琢磨起那颗祖母绿,成色和阿桑脖子上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