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我不需要爱情
待女儿出门后，还在厨房收拾的沙耶对着客厅的龙也说道。 「你说，纱奈是不是没有发觉啊。」沙耶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龙也。 「应该是吧，毕竟，她从小就认为人是不需要爱情的。」龙也走到沙耶身旁。 「是啊，不过需不需要这种事，并非那么绝对的。纱奈一定是还没察觉这点。」沙耶正准备拿抹布擦拭餐桌。 「什么意思呢？」龙也将桌上的杂物收拾乾净，让沙耶比较方便动作。 「在我还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也认为我不需要爱情。可是，当我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也还是会心动的，原来我也还是会嚮往爱情的。」擦完桌子的沙耶看了眼站在身侧的龙也。 「所以，我才会说，需不需要这种事，并非绝对。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以日常生活来举例好了，像是买车，通常都是基于有需求才会买的吧，这就好比爱情。当我没有遇到那个人时，我并不会觉得我需要，这时候就等同我没有买车的需求，所以也不会觉得我需要车。可是，当那个人出现时，我才会发觉，原来自己是需要的，这时候就等同于我有了买车的需求。」 说完，沙耶对着一直注视着她的龙也笑了一下。 「喔，完全明白了。是说，原来我的存在就等同于买车的需求啊，真有趣。」龙也拿过沙耶手上的抹布，往流理台走去。 沙耶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那只是个比喻而已。真希望纱奈能赶快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人是个体，但说到底，仍旧是群体生活的动物啊，她从以前就是太习惯一个人，当然也是因为她有能力，可是她看盛言的眼神里，其实是有着习惯和信任的。」 洗完抹布的龙也在沙耶的对面坐下。 「那么，你要不要，这几天找个机会引导一下纱奈？」 沙耶偏头看着龙也。 「听起来不错。对了，我有跟你说过，当初我接到盛言的电话时，他跟我说什么吗？」 「嗯??好像没有耶。」 「这样啊，那我现在跟你说。」 时间大约是一个月之前 沙耶接起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川村家。」 「请问这里是川村纱奈的家吗？」 「是的，请问是哪里找呢？」 「您好，我是白盛言，是纱奈的朋友。」 「喔，原来是纱奈的朋友啊，我刚刚还在想，怎么会有年轻的男性打电话来我们家呢。不过，我们纱奈现在不在家喔。」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一下川村太太，如果说我和纱奈下个月要去拜访，不知道方不方便？」 「欸？意思是，你要和纱奈一起来大阪吗？」 「是的，但是纱奈的时间还没确定，等时间确定我会尽早告诉您的。」 「当然方便，随时都欢迎来，时间的事不用着急，确定之后在跟我说就好了。」 「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会再拨电话给您的。」 「不会，是说，白先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说。」 「请问，你跟纱奈是什么关係呢？」 「啊??这个啊。」 「不好意思，问了这么隐私的问题。我知道你刚刚说你们是朋友，不过，这还是纱奈第一次带男生回家，想必你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这个啊??正好相反，纱奈对我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存在，而我只是一个??把青春都给了她的人而已。」 掛完电话，沙耶已经等不及想见到电话那头的男人了。 那个把青春都给了自己女儿的男人。 「白盛言，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哇??原来他说了这些话啊。」龙也低头看着餐桌。 「其实，当时听完我并不是很相信，毕竟那样的话，谁都可以说。不过，今天观察过后，我觉得盛言是真心喜欢纱奈的。不，说不定用喜欢这两个字，还不足够形容。」 「我说，我们去旅行吧。」 「嗯？怎么这么突然？」沙耶一脸疑惑的看着龙也。 「我们来帮他们两个吧。明天你找个机会去引导一下纱奈，然后我晚上的时候再跟他们说我们两个后天有温泉旅行，让他们两人单独在家，你看怎么样。刚好我们也好久没去旅行呢，而且你不是最喜欢温泉旅馆了吗。」龙也握住了沙耶的手。 「那就这么做吧。」沙耶回握了龙也的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以前都来这间超市买东西吗？」 我低头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清单。 「是啊，这间超市从我小时候的时候就在了。」 「是说，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逛超市耶。」白盛言左顾右盼的，似乎眼前的景象很新鲜。 「不然你都??算了，当我没问，一时忘记你是白家的少爷。」 我将要买的商品一个个放入推车里。 「像这样跟你一起逛超市也蛮有趣的呢，之前在台湾都有专人帮我把新鲜的食材送来，根本不需要自己去买，以前做给你吃的早餐的食材就是这样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我怎么从没看过有人来送食材？」 「我请他们平日来，所以你遇不到的。这样不会有人在週末打扰我们了，对吧？」他看着我笑了一下。 我无视他的话走向收银檯，而他就跟在我身旁，像个小助手一样。 「我们以后回台湾，也一起去逛超市吧。」他一边推着推车一边说。 「有人买来不是很方便吗？好啦，都买得差不多了，去下一个地方吧。」 下一站是百元商店，不过离超市有点距离，所以要走一小段路。 「要不要我帮你提？」他看着我手上的袋子问。 「不用，我拿的动。」我笔直的看像前方。 其实，我的手提的很痛，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往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再说，我原本也就打算一个人出来买，所以，就算白盛言在，我也不应该请求他的协助，也不需要。 「不然我们一人提一半，你的手都红了，别逞强。」他语气温柔的问。 「不用。」我断然的拒绝。 不行，我的身边不可能随时都有人，可以靠自己完成的事，就不需要请求协助。 我很清楚，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它会不知不觉的在你的生活留下轨跡，等你发现时，你就只能照着这个轨道走了。 如果现在让白盛言帮我，难免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行，我不想依赖其他人，我不想。 「再这样下去你的手会受伤的，给我吧。」他伸手来拿我手上的袋子。 「不行??你别对我付出。」我看着他并紧握手上的袋子。 「什么？付出？」他纳闷的看着我。 「我说，你别对我付出。」我直视他的双眼。 「这称不上是付出吧，我不过是想帮你提个袋子而已。」他拿过我手上的袋子。 他提着手上的袋子笑着对我说，随即往前走。 「哇，这么重亏你能拿这么久，走吧。」 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转过头来。 「我很清楚，虽然你嘴上会说这些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但你内心深处还是渴求得到一些回馈的吧。」我仍站在原地，淡淡的说出这些，我并不想说出的话。 我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害怕接受白盛言的协助。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皱眉看着我。 「如果是这样，那拜託你，别对我付出。这就是人性，什么无条件的付出根本就不存在，就连我父母对我的付出也是如此，那就更不用说是你了。冠冕堂皇的话大家都会说，只是抱歉，我把这个社会看得太透彻了。」说完，我走向前拿过他手上的袋子，继续向前走。 这时，白盛言大力的拉住了我。 「好痛，你干嘛？」 「你说的没错，人一但开始付出，就会期待有所回馈。但是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要求过回报了，要论付出，过去那些才称得上是付出吧？我知道我用了一些手段干涉了你的生活，但我最希望的，也只是你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罢了，你只要好好存在着，就算我无法得到你的心，那我也认了。」 白盛言说完后就放开了我的手。 此时，他的脸蒙上的一层我看不懂的情绪，也曾未看过。 被白盛言的激动吓到的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这样呆站在原地。 仔细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激动的跟我说话。 我们就这样站在月光下，静默了一段时间。 「时间晚了，赶快买完回家吧，不然你爸妈会担心的。」 白盛言牵起呆住的我，并拿走我手上的袋子，继续前往目的地。 当晚，买完东西后，在返家的途中，我和白盛言几乎半句话都没再说。 洗完澡回到房间后，我冷静的想了想，为什么自己当时的反应会这么大，想到最后，我仍是不知道答案。 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我反应过度了。 我坐在房间地板上低头抱着大腿。 「唉??天啊，不过就是提个袋子而已，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总觉得应该去跟他道歉一下。」 我一边想着该怎么道歉，一边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门前。 但是敲了门却没有没有反应，正当我打算在敲第二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男声。 「找我？」刚沐浴完的白盛言，顶着一头微湿的头发、带着眼镜、穿着居家服站在我身后。 「喔，你刚洗完澡啊??。」我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于是就看着地板对他说。 他倚在我房门对面的墙上看着我。 「怎么了吗？」 我微微的抬头看了一下他的脸。 「就是刚刚??我反应过度了，对不起??。」 「嗯？你就想说这个？」他毫无表情的看着我。 「对。那??晚安，我先回房间了。」我低着头快步走向房间。 此时，白盛言按住了我的房门。 「欸？」我缓缓的转过头去看他。 「你应该，还有什么话要说才对吧？」他低头看着我。 「嗯？什么意思？」我微微的抬头看了他。 「什么意思??既然你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让我来问你好了。」他缓缓的说。 被他直视着目光让我有点紧张。 「嗯，你问。」 他将手上的毛巾披上肩颈。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让我帮你？明明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欸？啊??我知道是我反应过度了??」 「我根本不在意这个，回答我的问题。」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以前我就一直都是自己完成的，既然以前可以，那为什么现在不行呢？我当下是这样想的。」我支支吾吾的说着，完全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我说，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他缓缓的说道。 一听到这句话，我不解的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 「你怎么就不会想，其实这些事你从之前就做不到了，你只是在勉强自己完成而已。」 此时，他的嗓音冷淡又深沉。 「不过是提个袋子，我怎么可能??」我的话又被他无情的打断。 「我指的不是袋子，当然今天这件事也算，不过，你从之前在处理所有事时，是不是都觉得光靠自己就能完成？所以不需要请求任何协助，只要靠自己，就不用欠任何人人情，也可以不用??依赖任何人？」他刻意在最后加重了语气。 「什么？」 白盛言这一席话，让我沉默，也让我开始回想起过往。 此刻，我才明白，这两年多，他其实为我付出了很多。 但是都是他主动做的，所以我并不会特别排斥，像是做早餐，毕竟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我并没有要求他，也不算是在协助我。 而且他干涉了我的生活，干涉了我原本平静充实的生活，所以，这点付出也是应该的。 但是今天，当我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而他又向我伸出援手时，我害怕了。 我害怕自己会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有他在身旁帮我。 可是我很清楚，三年一到，他就会离开。 想到这边，我才发觉，我竟然有点害怕他的离开，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会做出连自己都想不到的激动反应吧。 看来，我极力想避免的情绪，终究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的植入我的心中。 我逐渐回復强势的模样。 因为我知道，要是再不武装，我的心思就会被发现。 「我说，我不过就是不让你帮我提袋子而已，未免扯太远了吧。」 「你以为，两年多的相处，我都没观察出什么吗？我只是之前找不到机会说，刚好藉着今天说罢了。」 「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失态行为跟你道歉而已，就只是这样。」 「我想要你诚实的接受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 「什么？」 「你刚刚说，要我别对你付出，因为我可能有一天会要求回馈。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吧，你应该是在担心其他事，担心着你没办法掌控的事发生。」 「真是够了，你听好。人，都是独自出生到这世上的，相对的，也会独自的消失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恆的，那么与其去习惯或依赖可能随时都会离开或消失的人事物，那不如就都自己一个人就好了，这样就不需要去承担那些失去的痛苦了。」我看着他说。 此时，他向我走进了一步。 「只要你想，我就不会离开。」 「欸？」 「虽然，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消失在这世界上，但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离开你。」 「不是，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还听不懂吗？」 突然，他将我拥入怀中。 「你放开我！」我挣脱着他的怀抱。 但我越是挣扎，他拥抱的力道就越重。 「我爱你。」 在我挣扎时，他低声的在我耳边说出了这几个字。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我竟然不再挣扎，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存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了我。 「晚安。」他淡淡的说完，就走进了客房，留我一个人在走廊上。 我一走进房间，就瘫坐在地上。 「欸？奇怪，为什么我的心跳这么快??。」我用右手摸了摸心脏所在的位置。 看着镜中自己发烫而转红的双颊。 「不行，我不需要爱情??我不应该需要的??。」 我躺上床，闭上双眼，期盼再度睁开双眼时，这种情绪能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