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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件无聊的小事内心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可长时间不出门也不是什么办法,人总得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不是吗?“长生,咱们明天去荆州城里逛好不好?”“要干嘛?”长生停下了双手里的活计,“我还有很多竹子没编完。”阿狸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那后山的竹子漫山遍野,一个人能把所有竹子都编完吗?“我上个月在宝仁堂买的敷药效果很好,我想这再买一些备用着。进趟城,也给你扯些布好好做一套衣裳。”买药是假,给长生做衣服确实是阿狸的真实,毕竟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穿着自己的旧衣服是有些过于寒酸了。“……好吧。”长生瞥了阿狸一眼,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继续干手里的活计。荆州城阿狸本想带着长生直奔布庄的,可是长生皱着眉一脸疑惑的“不是说好去宝仁堂买药么”的神情又让阿狸无法忽视,既然说了谎就得去圆,阿狸叹口气,只好先带着长生来到宝仁堂。令阿狸没有想到的是,长生一进宝仁堂,宝仁堂的掌柜伙计看到这小少年的脸,竟纷纷露出颇为惊恐的神色,连招呼客人的伙计都哑了声,只偷偷打量这个清瘦的少年。难道长生的脸比自己的脸还惊悚吗?掌柜的颇为不自然的招呼了阿狸几句,露出一个皮笑rou不笑的笑容,阿狸本意是买些治伤寒之类的常用药,没想到还没说几句,掌柜的就“抱歉没有这副药”“要打烊了”“客官改日再来吧”一连串话几乎是轰一般的把姐弟二人赶出了铺子,还立刻就关上了门。“大白天的打烊?唬谁呢?”阿狸小声抱怨一句,虽然她容貌已毁,但阿狸自幼就整洁干净,她挽起的长发收拾的一丝不苟,虽然身上是粗布的襦裙,但是洗的干干净净,熨的平平整整,长生也被她收拾的利落整齐二人才出的门,虽然很多人第一次见她的脸都会一惊,可她还从没有被人从店里赶出来的经历,再说了,上次她独自来买药也没碰见这种事。想到掌柜见到长生的异态,阿狸不由得想这事可能与长生有关,或许直接牵连到长生过去的经历。“长生,你认识宝仁堂的掌柜吗?”比起拐弯抹角,阿狸喜欢直接发问。“不认识。”长生神色茫然的摇了摇头,看着绝不像说谎的样子。既然不认识,他们那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就实在令人气愤,阿狸拉起长生的手,转身就要回去敲开宝仁堂的门,让他们给个说法。“阿姐,别去。”长生反手一把拉住阿狸的手腕。“我确实不认识那些人,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刚才一见到他们,我内心就莫名涌起一种厌恶。”那孩子怎么会还活着呢?关了店门,宝仁堂的刘掌柜只觉冷汗涔涔。如今世道颇不太平,几个月前,北方糟了蝗灾,大片农田被毁,又有蛮子来犯,无数北方人逃灾南下,大约两个月前,也有一股河北的难民逃荒到了荆州城。1天,一对难民夫妇敲开了宝仁堂的大门,送进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少年,只求掌柜医者仁心,能保他们的独子一命。掌柜的毕竟行医多年,一眼就看出这少年是染上疟疾,已经严重脱水无药可医,且夫妇二人虽然面上依然健康,但已经出现了疟疾早期的病症,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发觉而已。他细细打量那对夫妇,只见他们虽然是难民衣着破烂,可依稀能看出衣物原本是上等的料子,又见那夫人双耳上还坠着一对半大不小的碧玺珠子,可见之前家底丰厚,只是逃荒仓促,显得狼狈,掌柜的遂起了歹心,面上笑呵呵的应承着救治少年,却以买药为名义开出昂贵的药方,逼得夫妇二人只能把身上仅剩的盘缠全都掏出来买药。那些药当然没有用,只是药性阳刚凶猛,勉强吊着一口气而已,少年因此能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天,夫妇二人还以为药方神奇,满怀希望的典当仅剩的首饰,又来宝仁堂买药。第二次来的时候,掌柜的已经看出疟疾已经病发,这对夫妇二人也活不了几天了,他笑呵呵收下银钱,又开出几包没用的药。又过了三天,那对夫妇连同那个少年在宝仁堂铺子门口咽了气,掌柜的大骂晦气,赶忙叫伙计们将尸体麻袋一装,趁着夜色抛到了那座又旧又破,极少有人通行的长生桥下面。怎么又活了呢?当时明明看着他死了,难道是还魂来索命的?掌柜的对人面过目不忘,绝不会认错,再说了,那么多伙计都看见了,死人又活过来了。他吓得两股战战,转头就连夜收拾家当细软,准备天一亮就关了铺子离开荆州。旧衣(有人给我投珠啦!开心,加更一章)旧衣(有人给我投珠啦!开心,加更一章)已经入夜了,屋里点着一豆油灯,阿狸正用皮尺给长生量腰围。本以为在荆州城逛一天会是个散心的好提议,谁知道这一天简直让阿狸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先是被宝仁堂的掌柜连同伙计连轰带赶,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想着给长生扯上些好布,到了布庄,这小祖宗简直比世家大少爷还难伺候,这块布“太花”,那块布“太素”,或者就是连个原因都懒得挑明,只是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我不喜欢。”就这么干巴巴挑了一天,阿狸的耐心完全消磨殆尽,忍不住低低的冲他吼了一声,“那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我喜欢阿姐的旧衣。”长生飞快的回答。阿狸一时语塞,也是,本身做新衣这件事就是自己的提议,长生心里怎么想自己也没问,再说了,她也不是什么富有的人,手里有些闲钱自己攥着不好吗?非要赶着花出去还受这个气。“好吧,随你,但是我得给你改一改。”阿狸凝着眉打量着长生,她的旧衣物虽然干净整洁,但是毕竟是女衣的款式,长生身高刚到阿狸肩膀,身体也瘦弱,穿着宽大的旧衣仿佛披了一张帆,风一吹能鼓起来飞走似的,整个人不男不女,不伦不类。小木桌上的油灯闪了两下,阿狸拿起剪刀挑了挑棉线搓的灯芯,那一豆灯光又抖着变亮了些。脱下阿狸的旧衣服,长生赤着胳膊腿,只裹着一床被褥盘腿坐在竹床上,竹床上摆着一张小小的木桌,阿狸坐在木桌的另一边,就这桌子上油灯的一点灯火,正用剪刀细细拆开旧衣原本的缝线。刚才她已经将长生的尺码量好记在心里,量体裁衣这本事阿狸也是跟戚婆婆学的,阿狸手上穿针引线,思绪里却开始思念半年前去世的戚婆婆。四年前,阿狸由死而生,逃出生天,从京城到荆州这一路上,她受了不少贵人的帮助,戚婆婆原是阿狸母亲的陪嫁丫头,后出了府嫁到荆州,她也是这些帮助阿狸的贵人中和阿狸感情最深的一位。“在想什么?”长生冷不丁开口。“想我过世的姑姑戚婆婆。”阿狸回答,在荆州,是戚婆婆给了她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