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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里望着许傲的座位,心里空落落地难受。柯凡抱着一摞英语习题册回来,放在座位中间。“不好意思啊,没收完,还得在我们这放一会。”柯帆抱歉地说。姜瑶点点头,往墙角挪了挪,“谁啊?迟交作业迟上瘾了?”他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矮瘦的年轻男人,资历不高,架子却很大,发量稀疏,面颊凹陷,一脸肾亏相,整天夹着个黑色皮包老三老四地摆腔调,同学们都在背后骂他死三八。在他的规矩里,每天不收齐作业,就别指望送给他批改,有时候脾气大起来甚至来了班级也不讲课,找各种法子折磨他们。这样所有的压力都压在柯帆一个人身上,毕竟迟交上去几节课,就要被英语老师在办公室骂个狗血喷头。“江岸。”柯帆揉揉眉心,一脸的惆怅,“他说他没写完。”他?鬼才信。“马上就是第四节课了,你一上午都没收齐作业,死三八肯定会骂惨你的。”姜瑶很讨厌那个傻逼兮兮的英语老师,她有几次上课走神,那死三八就直接让她在教室门外站一节课,有时候连上两节英语课,就要她在外头连站两节。对死三八的怒火,对柯帆的同情,一齐涌上来,助长了她内心深处匡扶正义的火焰。她冲到第一排,故意撇开脸不看那人,在他桌角敲了两下,生硬地开口:“喂!英语作业!”江岸敛着眼眸,并未看她。“你故意的吧,柯帆又没惹你!”姜瑶极力压低声音,目光移向他的侧脸。他依旧冷漠,倒惹得周围好些人看过来。“江岸是真的没写完。”急于帮他解释的人是他那娇滴滴的同桌。姜瑶低下头,看见他正在补作业,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赏给她半个眼风。如果赵清曼不说后面这句话,可能姜瑶就已经夹着尾巴讪讪地回去了。可她说:“姜瑶,你对柯帆真好。”并且某人极其配合地冷哼一声。“江岸你也是这么觉得么?”那比蜜糖还要甜腻的声音凑到江岸耳边,姜瑶觉得刺眼,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做什么。等他抬起头看姜瑶的时候,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麻烦,他说:“让开。”那一刻,姜瑶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愤怒因子,捏住他的习题册一角,用力一拽,“嘶啦”——笔尖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长口子,扯破两张纸。赵清曼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将作业本丢给柯帆:“快去吧,要上课了,死三八不会骂你很久。”然而下一秒,从窗口浮现的那张脸,把姜瑶吓得险些丢掉半条命。煞白的,干瘪的,阴冷的,死三八的脸。不出意外,那个被骂到爹娘不认的人,是她。骂学生什么“戆度”、“宗桑”、“猪”啊,都是死三八的常规用词。但是他今天好像格外针对姜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个么你这种垃圾到了社会上也是残害。考得上高中伐?你要是能考上高中我就能去美国当总统咧。”并且,一整节英语课,她被罚站在全班同学面前,好死不死,就站在江岸前头。他眼神牢牢盯着课本,一直没有抬头。下课了,很多同学都围上来安慰姜瑶,她人缘极好,遇到这种事也只是笑着摆摆手,还有闲心打趣:“没事没事,他骂完我赶着上西天呀……给他骂好了呀……”下午的班会,他们班级安排在自媒体阶梯教室看电影。姜瑶表面嘻嘻哈哈把早上那件事翻过去了,可坐在广阔的阶梯教室里,灯光一暗,寒津津黑压压的一片,她突然就好讨厌学校,那种压抑沉重的厌学情绪第一次席卷而来。旁边的人伸过手来,姜瑶低头,看见柯帆手心里躺着一颗橙子味的硬糖。他诚心道歉:“对不起姜瑶,都是因为我……”姜瑶打断他,接过那颗糖,笑着说:“没事。”又一次将视线移回正前方的幕布上。外国喜剧片,一点都不好笑。大概放到二十分钟,阶梯教室的后门掩开一条缝,姜瑶坐在倒数第二排警惕地回过头,只见暮光斜照下,一个高瘦的少年走了进来,站在柯帆身边,低头和他说了句话。橙子硬糖换成了沾上秋雨雾气的巧克力。裹了她一身潮湿的旧书卷气,江岸坐下后眼睫轻垂,暗色中他抓过姜瑶的手,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到姜瑶手背,冷得她一怔。他的手心也是湿冷的,被他握着,像是闭着眼倒入夏日冰沁的游泳池,整个人都埋没进去,睁开眼,只看得见四周深蓝幽静的池水和泳池四壁的方格瓷砖,那颜色比天空还透亮,“囡囡……”他凑过来,贴着她的耳廓,这一声叫得姜瑶想哭,她扁扁嘴,又忍住了。他的声音,是巧克力里夹裹着的细碎果仁。好像又回到了夏天,眼前终于不再是成日空寂压抑且没完没了的秋雨。他吻她的耳朵,冰凉的唇,吻了十一下,又含住她的耳垂,攥紧她的手,闷闷地哼了一声。心率慢了一拍。他说:“你才不是小鹿。”姜瑶努力想了会,才记起是情书上的话。偏过头,看见他撑起连帽卫衣里的肩,宽阔且直。白衣灰帽,像蓄了一池的秋水,姜瑶脑子一懵,竟荒诞地想象着自己变成一条金鱼,被他藏进卫衣的帽子里。她好奇又好笑地问:“那我是什么?”小猪?小狗?小鸭?小鸡?总之,江岸嘴里说不出什么她的好话。黑暗中,隐隐看见他皱了下鼻子,带着些不属于他的年少稚气,藏不住的狐狸尾巴从卫衣后头露出来。“你是我的。”他很笃定地说。此刻,像是感觉不到心跳的存在。姜瑶却故意撇开脸,心想,这也不算什么好话。他顿了好几秒,又开口:“我、最好的……朋友。”姜瑶微怔。嗯。没错。*第二天出了件事,视财如命的死三八那台新买的笔记本电脑被人砸烂了,办公桌上的资料教材全都被撕成碎片散了一地,玻璃杯的碎渣混着茶叶水全都倒进他那个黑色皮包里,差点没把他气得躺进急诊。姜瑶听了,激动地直拍桌子。“真的呀!个老卵死瘪三!终于有人来治他了。老天爷呀~是哪位神仙哥哥替我出气的呀!!!”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不调查是不可能的,下午的前两节课,英语老师还用了电脑做教案,等到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去开完中考大会后回来,他的桌子就已经翻天覆地了。初三三班首先排除嫌疑,因为他们三四节课去阶梯教室看电影了。哦不,除了那位,迟到二十分钟的年级第一。晚上姜瑶趴在江岸的书桌上,看他挺直脊背正坐着,灯光下的影子斜落在英文试卷上,从他笔下冒出来的每个字母一齐伸了个懒腰,欢动地跳上他高耸的鼻梁,又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