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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也明白:“好咧,我这还不一直都知道大哥您照顾我么,今晚真没空儿,下次记得喊我啊,您在哪个组,我在老宋这呢,我给您打包宵夜让他们送过去?”她一瞬间怎么满身江湖气。赵平津看着她身不关己地谈着这个圈子最脏的一些事情,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是这些话从黄西棠嘴里说出。他觉得有点难受。他记得她以前是理想主义派,表演系功课年年名列前茅,她一个南方姑娘,一开始台词功底不算好,她就一遍一遍地练,别人练十遍八遍能过的,她自己一个人就能练几十遍上百遍,赵平津有时陪她对本,给她纠正她的儿化音和后鼻音,到大四时候,她的专业功底扎实得连林永钏导演都表扬了她,她挑剧本挑得厉害,因为不想离开他,在北京外拍摄的不接,有尺度特别大的床戏的也不能接,第一部拍的就是电影主演,还获得相当不错的评价,他一直以为她起点不错。西棠抽烟,喝一点点淡啤酒:“你们都一样,喜欢享受女明星的光鲜,但看不起我们。”赵平津挑了一个蜜汁烤翅:“没错。寡廉鲜耻,无情无义。你们有什么值得让人看得起?”西棠手上夹着烟,烟灰轻轻一抖,落下一些,面容却仍是平静的:“赵先生,你是云端上的骄子,我们是下面讨生活的人。”赵平津用筷子将一颗鹌鹑蛋戳碎,忽然抬头说:“跟我回北京住。”西棠仍是那么机敏,却只是笑笑说:“不行,我跟首都八字不合,容易有血光之灾。”赵平津眼神黯了一秒,然后人往椅子后靠了靠,手搭在扶手上,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色:“我加钱。”西棠仿佛被勾起了兴趣,眨了眨眼睛:“加多少?”赵平津认真想了一下:“一个月加十万?”西棠微微眯起眼,语气带着明显的戏弄:“一个月加一百万我也不去。”赵平津想掀桌。两个人回到家,西棠喝了点酒,人明显的放松起来。她一边摇摇晃晃地爬楼梯,一边轻轻地哼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赵平津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果然最后一个台阶,她一个没踩稳,差点没栽下来。赵平津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打开门,将她扔进了沙发,西棠脸上仍然是那副陶陶然的神色,吸了吸鼻子,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舒服地往里面拱了拱。赵平津端坐在一旁,看了半晌,忽然伸出手,粗暴地拧过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亲她的脸。软软的细腻肌肤,带着的温暖触感,依然是那么令人的眷恋,赵平津心底恍然一震,手上慢慢地放开了她。西棠眼中忽然有泪水渗出,她恍恍惚惚地喊了一句:“赵平津。”脸上带了点儿要哭的委屈:“我常常梦到你,可是都不是好梦。”赵平津一张薄削白皙的脸孔似笑非笑:“头一回见你喝醉,这么文明的。”西棠眼睛愣住了,眼睛又亮又清澈,她不动声色地坐了起来,仿佛是习惯性似的,一坐起来就保持了一个腰背挺直的优雅姿势,她淡淡地说:“我没醉,坐会儿,你先洗澡吧。”赵平津后悔得想抽自己一耳光。她那副又硬又坚固的壳,又重新关上了。赵平津怔了半晌,默默地起身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水忽然变成了凉的。他在卫生间里喊了一声:“黄西棠!”西棠走过去问:“怎么了?”赵平津哐地扭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水突然凉了,你这什么破热水器——”西棠一望过去,忽然哇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抬手捂住了眼睛。赵平津愣了一秒,又哐的一声甩上门。西棠从指缝里偷看:“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赵平津扯过她的浴巾,重新打开了门,西棠看到他裹着自己的粉蓝色浴巾,露出裸露着的上身,头发湿漉漉地往后拢,一张俊朗瘦削的脸庞,水滴沿着喉结往下流。美色无边,心动神摇。西棠暗暗吸了口气,稳住发软的手脚,走进去检查了一下热水器:“没有煤气了。”赵平津无奈地看了一下,的确如此:“干嘛不缴费?”西棠冲他扮个鬼脸:“天那么热,你洗洗冷水吧。”赵平津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推出了浴室。一会儿他出来了,西棠抱着睡衣进去洗澡。赵平津正站在客厅里擦头发,伸手拉住了她:“等会。”他从厨房翻出一个新的锅,刷了两遍,然后盛满了一锅水,放在电磁炉上打着了火。赵平津一边用电磁炉给她烧热水一边用嫌弃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常常这样?”“什么?”“断水断电断煤气?”西棠不好意思笑笑:“太忙,有时候顾不上。”赵平津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光脑袋:“以后不要用冷水洗头,老了容易头疼。”☆、第14章赵平津第二天下午走。赵平津到了外景拍摄场地找她,在临近村子里的山坡里,几颗野树横生,遥远的山头里,抗日剧的片场不时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橘色火光照出一层蒙蒙山雾。西棠从片场里走了出来,他就是要她送。赵平津将屋子的钥匙给她,两个人在外面说了几句话,赵平津要赶飞机,看了看时间,就要走了。西棠松松垮垮地戴了顶长的假发,脸上带着妆,抽烟,等在树下,看着他将车倒出来。她神色淡漠,风一直吹乱她的头发。赵平津把车开到了她的身旁,忽然想了起来,降下车窗,坐在驾驶座上对着黄西棠说话:“你把那玉铃铛藏起来了?”西棠笑笑答:“那是我的。”赵平津拧起眉头:“给我,那就是我的。”西棠家里有对一模一样的翡翠铃铛,莹润剔透的绿,打磨得非常的精致,当初西棠到北京读大学时候,mama给她带过来的,千叮万嘱一定要收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平津给她买过各种衣服鞋子首饰,到后来房子都送了一套,西棠觉得实在不能收,赵平津硬要送,于是管她要了一只她的这个宝贝。他当时一脸坏样,凑在她的耳边说:“这算不算定亲了,我得求你妈让你嫁给我。”西棠心里甜滋滋的,扑过去动手掐他:“你想得美。”有时候西棠跟mama打电话,赵平津在一旁,搭不上腔,神态也恭恭敬敬的。好几次西棠挂了电话,他都说:“你不让我跟丈母娘说句话?”西棠红着脸,大学偷偷摸摸谈了恋爱,还是怕她妈不高兴:“等我毕业出来工作。”后来她是毕业工作了,却剩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