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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便起身出屋去了。喬景禹站在原地,伸手想把書簽掛回去,猶豫了片刻,又把手縮回來,將書簽塞進褲兜里。頗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可他剛剛好像就是做了賊……回門宴上,除了季老爺,季夫人在場自不必說,二姨太太秦氏、四姨太太郭氏,且還有季家大少爺季沅晟均在席上。其餘姊妹兄弟都還在校上學,並未趕回。這也是至今季沅汐沒想通的地方,明明是最年幼的庶女,緣何先於兩個jiejie而出嫁?其中必有緣故,但想不通的事,多想也無益,不如順其自然,等待時間揭曉謎底。季沅汐一貫這麼想的開。季家大少爺季沅晟可就沒這麼想的開了。堂堂東北軍統帥之子、軍政部陸軍署署長喬景禹為何非要娶自己最不受寵的三meimei為妻?季沅晟現在想來還一腦門子漿糊。自己也曾追問過喬景禹,但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沒什麼,她的身份襯我,也更有利於那件事的掩飾。」對於「那件事」,季沅晟自然也是知情人,但喬景禹除了其喬家庶子的出身外,如今的地位以及能力遠遠不是一個季府庶女可以高攀得上的。難不成這小子早就痴心於三meimei了?季沅晟嚼著嘴裡的紅燜羊rou,瞟了眼鄰座的喬景禹。喬景禹心不在焉地吃著菜,時不時用手摸摸褲兜,生怕那書簽一個不小心掉出來。早知如此,不如頭先追著人討要了!思及,懊惱不已。對於她的事,喬景禹總有許多後悔的地方。比如,他們的初見……也是在這熟悉的季府里。那天下著雨,喬景禹來找季沅晟。還未進門,便看到一身素白孝服的小丫頭蹲在季府門口,她哭得渾身顫抖,頭上的白花在雨中搖搖欲墜……喬景禹莫名一陣鼻酸,抬腿走到7歲的季沅汐身旁,舉過手中的油紙傘到她的頭頂。季沅汐抬起那張布滿了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臉,因眼裡噙滿了淚,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又看看頭上的油紙傘,站起身來,跑向雨中……她太難過了,難過到想淋一場雨,來讓自己清醒一點,好讓她知道往後的路她該如何走下去?喬景禹看著她跑開,並沒有追上去。他雖同情,卻覺得自己亦沒有資格過多干涉。但見到季沅晟後,還是沒忍住問起了這件事。「你說的大概是我的三meimei。她的娘親,也就是三姨娘,今日出殯。也是個可憐的,三meimei才7歲,哎……」季沅晟說著,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遞給喬景禹。「你這做哥哥的怎麼也不安慰安慰?」喬景禹接過書,翻了翻。「我與下頭幾個姊妹差了那麼多歲,向來不在一處玩。三姨娘的後事自有我母親打理,哪兒輪的上我cao心?」季沅晟一改剛才的憐憫,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喬景禹也不好再多問。只是時常會想起那日的情景,腦海裡總是浮現出那雙盈盈淚眼,和那風雨中搖曳的小白花……人生有一種剪不斷的關係,大概叫同病相憐。三年前,年僅12歲的喬景禹也和那個小丫頭一樣,初嘗喪母之痛,而自兩個月前隨著祖母南下離家後,始終沒能來得及見著娘親最後一面。他的娘親出身大戶,知書明理,與父親真心相愛,不顧家中反對,而傻到甘願做小。他隨祖母離開時,母親已快臨盆,等他收到母親難產去世的消息時,母親早已入土。待他急忙忙地趕回去時,家中只有一位嫡母和兩個自小也不怎麼親近的嫡兄,父親因戰事繁忙,時常不在家。心中大慟,頓覺沒了母親的家,已不再是家。而後,隨著祖母一直住在南京。南京是祖母的娘家,亦是故鄉,往後也是他的。一直住了這麼些年,終於又讓自己等到了她,而她已是自己的妻子。他卻還對那日雨中沒能追上前去感到懊悔,哪怕只是把傘塞給她?也不知那日她淋壞了沒有?如此想著,喬景禹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夾菜的季沅晟。季沅晟被這沒來由的凶狠眼神嚇得一激淋,差點沒把筷子扔了。席上眾人各懷心事,除了你來我往幾句客套話,並無多言。吃罷飯,喬景禹攜著季沅汐,拜別各位長輩,便登車回府。「我還有些事,晚些回來,你先進去吧。」車剛駛入喬公館,喬景禹便對著季沅汐說。「哦。」說著季沅汐下了車,頭也不回的進了門。「這喬景禹可真是忙,新婚他們陸軍署也不給放假的嗎?」季沅汐坐在梳妝台前,不由地撇了撇嘴。「嘶~」季沅汐用手揉了揉頭髮,又瞪了眼正在給自己拆發髻的穗兒。「都怪我手笨,弄疼您了吧小姐?」穗兒一臉委屈。季沅汐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小姐,我娘跟您說的,您可得好好記著呀!等姑爺回來……」「你這死丫頭,連你也笑話我。」說著季沅汐便紅著臉,揚起手假裝要打穗兒。「小姐,我娘可是給我派任務了,讓我盯著點您和姑爺的事兒,您就行行好,要不我娘真得撕了我!」「你還說!」季沅汐羞得直拿手捂臉。「不過姑爺也是的,這才結婚幾日便天天不見人影,虧我還在我娘面前誇他呢!」季沅汐再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站起身來推著穗兒出去。穗兒還拿著手中的簪子就被關在了門外,任她怎麼叫,季沅汐也不開門了。季沅汐關了門便四腳朝天的躺在了床上,又羞又惱,不知惱的是穗兒還是某人……晚飯後,喬景禹就回來了。走進臥室,便看到穿著睡衣靠在床頭看書的季沅汐,發梢還淌著水。「往後擦乾了頭髮再睡吧?」季沅汐看著書,既沒抬眼,也沒應話。「濕著頭睡,該受寒了。」喬景禹說著便上浴室尋了條乾布放到她手邊,又端著一塊奶油蛋糕遞到她眼前。「順路買的,怕你夜裡餓。」喬景禹嘴角噙笑端著蛋糕等她接。「謝謝。」季沅汐放下書,接過蛋糕淡淡地應到。結婚那夜是特殊情況,這人不會以為自己是餓死鬼投胎吧?季沅汐沒好氣的想著,看著手裡的蛋糕。這個蛋糕還是挺誘人的,乳白的奶霜上,點綴著紅艷的草莓。只是自己不怎麼愛吃甜食,尤其是在晚上。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不好辜負別人的一番好意,季沅汐最後還是一口不落的都吃光了。吃完覺著膩,又起身去桌上找水喝。喬景禹邊衝著澡,邊回味嘴裡的蛋糕味兒。回來的路上,自己也吃了一塊,邊吃邊覺著這康園蛋糕房的師傅手藝愈發好了。喬景禹是個喜甜的,但總會克制著,心情不好或是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