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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夜过去,竟又蹦出这样的事。一个是她从前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亲姐夫。流民首若真被那个姓刘的给延揽去了,她会如何作想?姓刘的会不会因此在她心里又添一份分量?“……主公若不愿亲自出面,以我之陋见,可请女君从旁协助。女君若去信,阐明其中利害,比彘必定不会受那刘琰延揽……”公孙羊还在一旁,说个不停。魏劭脸色一沉,将宝剑往前一推,挺直了肩背,道:“兵家之事,我自有决断,何须妇人插手?”刘琰和女君从前的关系,公孙羊心知肚明。见君侯如此表态,只得按下了话。魏劭道:“命人再去打探消息,先观其变。至于徐州……”他沉吟了下,冷笑,“叫杨信先不必动兵,等着就是。薛庵失徐州,岂肯善罢甘休?必再去夺城。刘琰有何根基?被一妇人逐若丧家之犬,侥幸寄居兖州数年,不思报恩,如今竟还想拖累旁人。流萤些末微火,也敢与星月争锋?坐观薛庵刘琰相斗便是。”说罢,起身,出。……三天后,济北侯郭荃使者一行人到。使者不是旁人,郭荃长子郭兴。来时候,郭兴带骏马六匹,黄金马鞍一座、丝缎若干。除礼物,同行而来的,还有一辆香车。车里坐了两名郭荃送给魏劭的美人。一个通音律,一个善舞蹈,处子之身,容貌出众。当晚,魏劭于信宫设宴,款待郭兴一行远道来客。……射阳居距离信宫设宴的前堂,已经隔了数重门了。但依旧能听到那个方向隐隐传来的笙竹之声。因客人众多,一行有数十人,小乔从射阳居调仆从去往前堂听用。渐晚,陆续有仆妇归来。春娘从小厨房端了茯苓乌鸡汤回来。女君一向月事来时,体有不适,如今虽比从前大好,但每逢那几个小日子,人便酸软无力。且成婚时日也不算短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虽然徐夫人那边,并未催。男君更无不满。春娘却一直上心。数月前在晋阳,小乔生病那次,渐渐养好后,春娘顺道又请医为女君诊女科。医士也诊不出什么,只说气血不足,两虚之症,须慢慢加以调理。沿着游廊往屋子去,到了走廊拐角处,看到背站了两个仆妇,正在那里窃窃私语。走的近了些,便听到两人说话之声。一个道:“……济北侯送的二美人宴中献歌舞,当时我便站在堂角里,亲眼见那两女子,眼风都在往君侯身上飘!”另个道:“这有什么。我听服侍那两女一路过来的仆妇说,济北侯有意和君侯以婚缔约,要送个女儿过来呢。女君应还不知晓吧……”春娘眉头皱紧,咳嗽了一声,走过去道:“无事便在此处嚼舌?规矩都死了?”仆妇闻声,回头见状,面露惊惶,慌忙告罪。春娘又叱了两句,方进屋。见小乔立于一扇窗前。窗开方向,正朝方才那二仆妇议论的方向,疑心她是听到了,心下有些不安,唤她来食。小乔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厨娘劝她再进些。小乔又勉强吃了一口,实在感到腻,便推开了。忽觉胃里一阵翻涌,仿佛想吐,皱了皱眉,极力忍了下去。春娘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听到了方才那两仆妇的议论,心绪不宁,便低声劝道:“女君可是听到了什么?莫往心里去。男君待女君如何,女君心里也是有数。不过送来两个伺候人的,男君岂能入眼。便是郭家真送了女儿过来,也就姬的分位罢了。女君放宽心,将身子养的结实了,男君才欢喜……”小乔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春娘说的极是。”……信宫大殿,雕梁画栋。敞阔宽深的大堂里,鼎立八根二人围抱的朱红大柱。殿顶四角,皆燃熊熊牛油火杖,将内里照的亮若白昼。魏劭东向踞案独坐,郭兴一干来使列坐南向,公孙羊、长史卫权等北向陪坐。美酒盛馔,宾主济济,把酒言欢。二美人进献歌舞助兴完毕,于抚掌声中,走到魏劭的座前,左右下跪,手中各举金樽。有侍女倒酒。酒满,呖呖莺声,向魏劭进献美酒。魏劭纳酒,又命侍从赏二美人。美人拜谢,退下后,郭兴望了眼坐于自己身旁的谋士夏宏。夏宏会意,起身向魏劭进酒,笑道:“来此之前,某便听闻,燕侯命世之英,猛锐冠世,以少年而定北方,威加海内,人皆仰视,早心怀憧憬,今日一见,方知燕侯非但武功盖世,更美姿容,意潇洒,若半天朱霞,令人心折。我之主公,家有一女,年正韶华,略有姿容,若蒙不弃,欲送来侍奉燕侯夫妇,以表我主公结好之心,不知燕侯意下如何?”公孙羊神色微微一顿,看向魏劭。魏劭饮尽了杯中之酒,慢慢放下,方微微笑道:“多谢郭侯美意。郭侯千金,必定冰魂雪魄。请代为转告,劭十分感激,却断不敢如此委屈了她。盼另缔结良缘,方不辜负蕙心纨质。”郭兴夏宏皆都一怔。魏劭已娶兖州乔女为正妻,天下人皆知。郭荃自然也非要奢想将女儿嫁来为妻。方才夏宏话也说的很清楚了,愿嫁女为姬,想借此来稳固关系。却没有想到,这样都被魏劭给拒绝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接不下话了。公孙羊一阵齿酸。见君侯说完,面不改色,自顾斟酒。忙起身打圆场。卫权受魏劭命,此前联络郭兴一行。见状,借敬酒附郭兴耳畔道:“非我主公拒你一家美意。之前亦有别家送女求嫁。主公一概不应。既从前不应,今日也不好独取你一家。主公虽不取,只使君结好之心,主公却是悦纳,使君莫多心。”郭兴这才尴尬稍解,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纳罕。以送女求关系稳固,实是司空见惯。他也曾听闻,魏劭与兖州乔家有不解之仇。乔家便是以嫁女为魏劭妻的方式,才得以化解仇恨。从前遭到薛泰攻伐,还得了魏劭出手,躲过一劫。原本自家也想效仿,借此来稳固关系。不想却被拒了。只怪迟了一步,叫兖州乔家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