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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等好久了!”“我又不是那头母豹子,哪说得准啊,不过你那一只早就定好了,不会被人抢走。”唐灵钧摊手,扭头看一眼围着铁笼兴奋探讨的少年们,仿佛有些鄙弃的意思,便折道而返。韩玠本就是被他拉来的,谢璇和韩采衣也已看完了,正好一同回戏台子那里去。这一日唱戏摆酒,自是热闹非凡,到得后晌宾客渐渐告辞,韩夫人因为和岳氏聊得兴致高昂,倒颇有多坐会儿的意思,顺便拉着谢府几位姑娘的手,挨个儿说话。此时的规矩也不似最初严整,虽不至于男女混坐,但如韩玠这般常来往的人还是会来这边阁楼,给老夫人问安。厅里的人渐渐变少,谢璇坐在谢珺旁边,正想着偷偷溜出去避开韩夫人,却未料那厢眼尖,已然看见了她——“璇璇,过来坐。”韩夫人喝了点酒,脸上带笑,热情如旧。谢璇很想躲开,却也不能不有所顾忌。先前谢韩两家退亲,虽然后来都没说什么,到底是埋了点心结。两家的交情当然不能无缘无故的断掉,若她在此时表现得太过疏离,未免不好。正自懊恼,就听韩玠忽然开口道:“刚才谢叔叔嘱咐我早点带璇璇去他的书房,有些书法上的事要指点,老夫人和夫人雅兴正浓,韩玠不敢多搅扰,这就告辞了吧?”谢老夫人这会儿心情正好,便道:“既是有事就先去吧。”韩玠在青衣卫里历练了这半年多,行事愈发有气度,朗然开口的时候就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待和谢老夫人这一往来,便轻易淡化了刚才韩夫人那句话。他也不耽搁,躬身告辞,行至谢璇身边,偏头看她,“走吧?”如此良机怎可荒废,谢璇再不犹疑,连忙跟着溜出来。阁楼之外,三三两两的还有宾客在笑闹,韩玠今日赴宴,自然也喝了些酒。不过他酒量好,除了身上那淡淡的酒气之外,脸上倒不怎么表现出来,一双眼睛湛亮如初,瞧过来的时候像是能透进人的心里。反观谢璇,虽然小姑娘家喝的只是果酒,到底酒量太浅,脸颊早已粉红。两人避开宾客走了一阵,谢璇被外头的风一吹,脑子里有些飘忽。芳洲连忙要上前扶着,韩玠却已朝她吩咐道:“去寻醒酒石来。”芳洲有些犹豫。今儿因为宾客太多,为免阁楼里太拥挤,谢璇只带了芳洲随行,若是此时她依命离开,岂不是就要丢下谢璇一个人了?芳洲还清晰记得上回的事情,她贸然听了韩玠的意思收下短刀,回头就被谢璇数落了一顿,可见韩玠这个人的话是不能听的。芳洲连忙上前扶住了自家姑娘,“韩公子放心,咱们院里有醒酒石的。”韩玠无奈扶额,低头瞧见谢璇那醉猫般的模样,只好停下脚步,蹲在她跟前,道:“璇璇还能走么?我送你回去?”“玉玠哥哥不是要带我去爹的书房么?”谢璇薄醉之中,脑子转得有点慢。“那是我随口胡诌的。”韩玠一笑,就势道:“我有话想问你。”这样一说,谢璇心里倒是好奇起来。好端端的,韩玠胡诌这个理由把她诓出来做什么?难道是他已经看出了她对韩夫人的不喜?混沌的思绪中,忽然有某种奇异的直觉袭上心间,让她觉得韩玠的行为越来越不可捉摸。仿佛此时的他,也跟前世完全不同了一样。这个念头只是模糊的闪过,谢璇便朝芳洲道:“你到前头的桥边等我。”既然是谢璇开口,芳洲便不再迟疑,先走了。剩下韩玠蹲在谢璇面前,微微仰头时,顺着光便觉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如今面色带红,便如上好的白瓷里晕染了胭脂,又是柔腻可亲,又有朦胧的娇丽。心神一时恍惚,他忍不住伸手抚在她的脸颊,手指触及娇嫩的耳垂,就势摩挲。只这一个动作,就叫谢璇陡然清醒了些,退开一步,道:“玉玠哥哥!”心思回笼,柔暖的初春阳光里,韩玠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脑子混混沌沌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怎么都挪不开。仿佛天地之间万般景致尽皆失色,只有这张熟悉的容颜能深入心底,叫人魂牵梦萦。“璇璇。”他站起身,复又躬身瞧她,自下而上的姿势,像是随时能把她捞进怀里。“什么事。”谢璇侧身,是略微戒备的姿势。韩玠只能在心里苦笑,目光锁住谢璇的表情,突兀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母亲?”☆、第44章044这话问得太过突然,谢璇愣了片刻,才矢口否认,“没有啊。”到底是醉中不如往常机敏,即便最后否认得以假乱真,然而发愣那瞬间的表情变幻却已尽数落入韩玠眼中。他在青衣卫中历练了半年,刑讯逼问的事情跟着学过不少,最擅长的便是从人的神情变化之中捕捉细节。那一瞬,韩玠已无比确信,谢璇不喜欢韩夫人,甚至带着厌恶。哪怕对着他这个万恶的夫君时,谢璇都极少露出厌恶的神色,为何提到韩夫人,她脸上会有那般神情?难道前世他在雁鸣关外时,韩夫人曾做过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前世的丽色与眼前的童颜重叠,韩玠险些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倒是谢璇心里存了疑窦,问道:“玉玠哥哥怎么会这样问?”“看得出你不是很想跟我母亲说话,也许是觉得烦,也许是有其他原因,所以寻个由头带你出来,顺便解开疑惑。”“是觉得烦。”谢璇倒没再否认。被他勾起过往记忆,谢璇渐渐又觉得戾气涌上来,在酒意催动之下,让人觉得烦躁,想痛痛快快的将所有的委屈和积怨发泄出去,从此一身轻松的过日子,再不计较其他。可她如今还只是个小姑娘,连罗氏都没打压掉,岳氏那里更不必说,又哪有能耐去跟韩夫人较劲?看不开的仇怨,摆不脱的欲望,这便是佛经所说的枷锁吧。怨憎会、求不得,甚至那时的爱别离,明知苦恼全是出自心中执念,却还是没法释然。谢璇仰头,瞧见树梢有麻雀扑棱棱的飞过,掠过屋檐窜入楼阁。她多想如鸟雀自在,然而背负着前世的经历,便无法轻盈腾飞。转头瞧着韩玠的眼神,幽深之中夹杂柔和,与平日里凶名赫赫的青衣卫迥异。他也许真的爱着她,可他知道韩夫人曾怎样刁难她吗?他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前世为了不给他添烦忧而选择隐瞒,怪她性子软弱过于委曲求全,才会自讨苦吃,此生早已退了婚事,更是无需多言,反正已经隔了一世,只管尘封起来就是了。讨厌的韩玉玠,可恶的韩玉玠,她半点都不愿意想起前世在靖宁侯府的那些经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