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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几天了,谢璇每一个夜晚翻着书信的时候都在盼望韩玠的身影。这一场大捷让元靖帝龙颜大悦,而韩玠也未有任何隐瞒,迅速的清点残余军队归还军权之后,不在廊西多逗留片刻,依旧两袖清风的带着钦差回来了。那钦差是元靖帝亲自挑选的人,毫无隐瞒的将韩玠一路所为报上来,是忠是jian,留待元靖帝分辨。谢璇的指尖停留在韩玠的字迹上,听着萧萧雨声入眠。半夜里忽然毫无征兆的醒来,她愣了一瞬,听见外头的雨势更疾,噼噼啪啪的打在窗棂上。又响又疾的雨声里,她听到门扇响了一声,过了片刻,伴随着扬起的帐幔,有个人进了内室。帘帐之外有两盏烛火,借着那微弱的光亮,谢璇看清了来人——锦衣玄袍已然湿透,韩玠像是冒着大雨跑进来的,浑身上下还有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他一向挺拔而从容,极少像现在这样狼狈,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边上,衣裳也都紧贴在臂膀,带着秋雨的湿寒。他走得很慢,像是没力气了似的,双臂微微耷拉着,与平常的英挺迥异。只有那双眼睛是熟悉的,定定的瞧着她,如有波浪翻滚。玉玠哥哥!谢璇几乎是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赤着脚跑到他跟前,顾不得那一身的雨,扑进了韩玠的怀里。他的身上很湿很冷,即便屋里有旺旺的炭盆,也驱不走那一身寒气。寝衣立时被他身上的雨水沾湿,谢璇却只是往韩玠的怀里钻,“玉玠哥哥,你总是回来了!”“璇璇。”韩玠开口,声音沙哑无力。如砂石打磨的声音落入耳中,谢璇一怔,手掌探到他的衣服里,却触到溽热。他的浑身都是寒雨,只有那里是潮热的,像是——伤口的血!谢璇吃惊的抬头看他,韩玠似乎是想低头亲她,却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忽然身子一重倾靠过来,险些将她压倒在地。他的唇在昏迷中触到谢璇的额头,guntang。☆、第124章124谢璇被这反应吓了一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站稳,支撑住韩玠的身体。此时夜色已深,外面秋雨潺潺,谢璇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玉玠哥哥”,回答她的只有韩玠模糊的低吟。看这样子,怕是伤势沉重,也不知他是怎么撑着回到信王府,还没惊动外头的任何人。谢璇扶着他走了两步,跌跌撞撞,就近让他躺在了暖和的榻上,又扬声叫人,“芳洲,木叶!”芳洲带着值夜的丫鬟婆子匆匆赶进来,昏暗的屋里灯火惨惨,只看得到谢璇站在帐内,床榻上像是还有什么人。举着明亮的烛台走近了,瞧见韩玠那张脸时,各自吃惊。那头谢璇已将韩玠的外袍剥了下来,只消手掌稍稍用力,就能捏出滴滴答答的雨水。“让齐忠去请徐朗中,就说是我半夜急病了,不许惊动旁人,也不必去请太医。木叶,去寻王爷的干净衣裳,备好擦洗的热水,再去把次间的床榻捂热。”谢璇怕触动韩玠的伤处,小心翼翼的剥着衣裳。借着明亮的烛光,可以瞧见他中衣上一团团的血迹,触目惊心。这时候韩玠伤得昏昏沉沉,谢璇竟格外镇定,吩咐芳洲等人自去准备,剥开韩玠最里面的衣裳,身上湿漉漉的全是秋雨。他究竟是淋了多久的雨?中衣上共有三处重重的血迹,一处在腰,另外两处在背,谢璇剥到这里的时候便格外小心。伤口显然是才留下不久,血还未止住,因有秋雨浸透,衣裳倒不会黏在伤处,小心翼翼的取开,昏迷中的韩玠闷哼了一声。谢璇的手在瞧见那血rou模糊的伤处时微微一颤,随即努力镇定,取过锦被盖住韩玠裸露的上半身。整个床榻已然湿透,显然不宜久卧,谢璇瞧着那湿哒哒贴在修长腿上的底裤,定一定神,吩咐芳洲,“把帐子放下来,去寻春凳,叫四个有力的婆子在外面等着。”待得帘帐层层落下,谢璇便要伸手去解韩玠的底裤。韩玠虽是昏迷,却也有所察觉,刚才剥上衣的时候知道是谢璇,便强忍闷痛,此时仿佛是明白了谢璇的打算,蓦然翻手,guntang的手掌便钳住了谢璇的手腕。“璇璇……”昏迷之中,低哑的声音叫谢璇蓦然鼻子一酸,忙凑过去贴在他的耳边,“玉玠哥哥,是我,先给你换身衣裳,待会请徐朗中来疗伤。放心,我没惊动太医。”她瞧着韩玠湿漉漉的头发,随手扯了棉布沾掉雨水。前世今生,她从未见过韩玠如此狼狈重伤的模样。哪怕那时韩玠浑身上下有许多伤处,也是等伤口复原后才回京,谢璇虽然听他说了受伤的因果,却也没有见过那血淋淋的伤口。韩玠的手握得更紧,“太医……”他睁开眼睛,目光却是模糊的,“去请太医,让皇上知道。”他这样说,自然有理由。谢璇没有任何犹疑,“好,我这就叫人去请!你先忍忍,换身衣裳,咱们到次间去疗伤。”时间太过仓促,半年的离别后终于等到他的归来,却没有什么时间来诉说思念温柔。她便又回身去剥韩玠的底裤,手指触到他精壮的腰臀,怕牵动腰间伤口,每一下都小心翼翼。底裤由腰褪到大腿,熟悉的身体在烛光下展露无遗。谢璇以前怕羞,并未详细看过,此时只扫一眼,忙挪开目光,将那锦被往下扯了扯。彻底褪下底裤之后,去帐外取了干爽的寝衣。此时的床榻早已凌乱潮湿,不能多用,谢璇取了干净的帕子将韩玠身上的水痕擦净,问道:“还能站起来么?”“能。”韩玠就算脑中昏沉,身体却还是能撑住的,否则也没办法咬牙坚持,孤身回到明光院,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才放心的倒下。昏昏沉沉的在谢璇搀扶下站起身,套上干爽的寝衣,他也不用什么春凳,扶着谢璇的肩膀,朝次间走过去。其实前世万里跋涉,什么样的苦没吃过?重伤重病,饥渴交加,烈日炙烤与大雨滂沱,每一样都没能拦下他前进的脚步。那些濒死的时刻,比此时都要凶险万倍,这点小伤和秋雨又算什么?躺在柔软床榻上的那一瞬,韩玠忽然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果然温柔乡磨损人的意志,到了她身边,昔日的那些硬气顽强仿佛瞬间就折半了。太医来得很快,谢璇因为听了韩玠的提醒,又将徐朗中打发了回去,等太医入帐之后,将韩玠原样保留着的伤口指给他看,“王爷身上受了伤,身上也都湿透了,我才刚换了干爽衣裳,只是不敢碰伤口。你快瞧瞧!”那太医忙手忙脚的看了会儿,便跪在地上磕头,“王妃恕罪,王爷身上伤得不轻,怕是还有毒,老臣还得请人过来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