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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离得远,她只能隐约看清他伤疤的形状。眼下尽在咫尺,画面的每一分细节都能望得清清楚楚。林落凡目光落在他肩胛骨的位置上。那是当年初秋大火,他救她时留下来的。静静望了良久,林落凡抬手,指尖缓缓扶到那条疤上。许星河一刹感觉到她的温度。她指尖轻盈,温度比他guntang的皮肤要凉。轻点在他的皮肤上,犹若风的触碰。他不由自主吸了口气。林落凡的指尖一瞬离开了点,“疼?”他的指节在无声捏紧,轻摇了摇头。林落凡没再碰,顿了顿指腹贴在他肩上的某处位置,那里的淤血已经透红。那道淤痕横亘着他右肩至左背骨,绝不是搏击赛场上落下的。“星河。”寂静空间里,林落凡的声音缓而清晰,“我有问题想问你。”许星河背对着她,回应声喑低,“嗯。”她指尖极轻缓地从那道痕迹上抚过,开口:“打了几针封闭?”许星河一怔,倏地讶异回眸望向她。林落凡对上他微偏的眼睛。她目光极淡静,是陈述的神情。只是很笃定地在问他这个问题,而非给他否认的余地。许星河看出她是知道了,他一时喉咙发涩说不出话。她只是问:“几针?”那日许星河在后台晕倒后,林落凡就第一时间唤了救护车送他去医院。医务人员查后称他没大碍,只是体力不支外加身上有伤,他们断定他上场前该是打过止痛封闭。林落凡就想起他来找她时,他那一脸凌冽的伤口。那时,她大抵就明白了。他让她等。等得就是他去打针,等得是药效起效。等到他上场。许星河没有辩驳,他音线略涩,“两针。”“好。”林落凡也没再深问,她从他的眼睛里坠下视线,还是落在他的瘀伤上,“下一个问题。”许星河默默将转回头。“是谁打伤了你?”她问。而后又说出自己的猜测,“许星灿?”他微默,“嗯。”尽管早已预料,可由他说肯定时心里又是另一种感觉,林落凡盯着那些瘀伤长睫颤动。“为什么?”林落凡:“搏击赛?”“……不止。”他犹豫少顷低声开口,缓缓回身面朝向她。橙黄光线黯淡,他背着光,面庞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晰,林落凡望着他深色的眼睛。许星河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庞。“我和他之间,恩怨太复杂,没什么一定的原因。搏击赛,只是一个引.火索而已。”所以,不是因为她。也不必因此觉得歉疚。林落凡听得懂。微光碎在她的眼眸里,更显她眼底水色澄澈。林落凡走进他一步,仰头看他。“当初,是谁让你走?”她的眼睛里是他的倒影,一瞬不瞬地凝望,“你为什么会走?”许星河一瞬神情陈杂,低敛眸睫没说话。林落凡执拗地不偏开寸隅视线,一定要他回答。隔了半晌,许星河终于涩声吐出了一个名字,“赵鹏飞。”“赵鹏飞?”林落凡微迷茫,隐约的一刹似乎忆起,“赵叔?”“嗯。”他低应,眼神无波无澜,“是他。”林落凡怔讶。赵鹏飞是林雄天身边的私人管家。跟了林雄天几十年,可说是自己大半辈子的精力都奉献给了林家。哪怕是林西宴与林落凡,都一向待他如长辈客气。他也一直如待亲人般悉心对待他们兄妹两人。“那,”林落凡声线微缓:“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连告别都没有过。她心里有很多很多不解,也有许多许多疑问,可最终辗转纠结,都只剩这一句话。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系了六年,系在她与他之间,一直没跨越。“因为,”许星河的目光沉在她脸上,“他说,是你让我走的。”“……”……许星河一直记得那天,是她十三岁生日的前一天。八月,万木葱茏,艳阳明媚。他和顾沄在那一天过得却是冬季。许承泽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声称要接他们“回家”。在此之前,在林家,没有人知晓他们与许家之间有牵连。而他的出现,就如同那年出现在小镇的豪车,在旁人眼里给顾沄烙下个意味深长的烙印,就连隐瞒都成了欲盖弥彰。赵鹏飞说,让他们走,是林西宴和林落凡都拍板认可的。他们不能接受他的隐瞒和欺骗。他当然不肯,更不信,执拗站在林家公馆后门的高大铁门前要求见林落凡。被赵鹏飞强行隔在门外。“行了,快走吧!别想了。把你那点小心思收了,根本不可能的!”那年他十五岁,那些被藏在迷雾里将明未明的、相碰不敢碰的心思,第一次被这样直白点破。他心里呼啸过震讶与秘密被点破后的迷茫与慌张,镇静下来后看着他平平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还能什么意思。顾星河,不是我说,你要是知趣,你就该拿好你的东西跟着你妈走人。你说你们娘俩,这么大的事连说都没说过,搞得你家里人都找上门来闹,你能让主人家怎么办呢?你现在走,还能有个体面,把脸皮撕破,双方都不好看是不是?”……那天到后来,赵鹏飞也烦了,更不堪其扰于他的固执与坚持,干脆将所有的冠冕堂皇撕破。“不走是吧?非让我把话说明白了是不是?那好,说明白就是——你不配!”“你是什么人?那落凡是什么人?你自己想想,你有资格么?”“人啊,别活的那么自以为是。豪宅住惯了,豪车坐久了,就以为这些东西是自己的了。阴沟里的老鼠就算跑到了大街上,那还是脏东西。你好好想想,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