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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x权宦篇de番外

    ⑨

    初九启程。

    许娇妗身着繁琐的女君华服,静静地站在队伍的中心,冷艳高贵宛如月宫中的嫦娥,令人敬畏而不敢直视。

    她的华服如同夜空中的银河倾泻而下,熠熠生辉,令人眼花缭乱。

    青史上第一个女君,帝王亲封,尊贵非凡。

    新帝为示恩宠,一路送到城门,队伍浩浩荡荡,东西赏赐一车接着一车。

    殷陆就在最大、华丽的那一架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点了香炉子,很温暖。他冷白的手指掀开帘子,看着许娇妗在门口跪别新帝,仪态万千地走过来。

    许娇妗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领,坐到殷陆身边,伸手去摸他的手指温度,“若是觉得冷,再让侍女烧个小炉子。”

    殷陆早已褪了一身朱红官袍,他早就已经不配穿了,如今只是个庶人,穿着月白的锦衣,宛如世家公子。

    可到底是没什么身份,只能仰仗女君的宠爱过活。

    若是有朝一日,色衰爱弛,只怕下场也不比死在牢狱之灾之中好上多少。

    许娇妗不知道殷陆在想什么,她掏出一封信,递给殷陆:“江掌印亲笔留给你的,好歹是师兄弟一场,你收着吧。”

    那封信用的是上好的信封,细腻的纸质在泛着柔和的光泽,信封的质地厚实,手感滑腻,透露出一种一纸千金的气息。

    信封的封口处,是一层精致的红色蜡封。

    “难为他挂念,”殷陆愣了愣,抬手收下,作势要拆。

    许娇妗替他折起来放入殷陆的袖口:“不必刻意在我跟前拆看,既然是私密信件,你自己看就好。”

    男人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奴才怎敢欺瞒主上呢。”

    闻言,许娇妗便忍不住皱眉。

    自从她千辛万苦将殷陆找回,男人便总是不自知地流露哀愁,她真怕殷陆硬生生把自己愁死。

    “谁敢说你是奴才,”她拉住殷陆冰冷的手指,“往后我有什么,你便有什么,无人敢拿你当奴才看,若有,杀了便是。”

    殷陆轻轻地摇头:“不敢如此轻狂。”

    车内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许娇妗顿时觉得头大,她纵使是千娇百媚也全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这些时日,殷陆就像是蔫儿吧唧的花骨朵一样,任凭她怎么哄也不肯开颜。

    她费心地找了个殷陆或许会感兴趣的话题:“未曾想到,江掌印能有如今机遇,陛下不仅不计较他前朝之祸,甚至委以重任,甚是惜才。”

    殷陆眉眼淡淡,思及江知鹤,他也只有天涯沦落人的感受,都是任人宰割玩弄之物,无异于娼妓伶人。

    说是掌印,可看他脖颈间的红印,看他一副恩宠过泽的糜艳模样,明眼人都知道走的是以色事人的路子,只是这话说不出口罢了。

    他点头:“今上宽厚,不过自古君心难测,帝王多疑,是福是祸,今日不知。”

    许娇妗却笑道:“今上自然有几分真心的,不然也不会托我朝你打探江掌印的喜好如何了。”

    殷陆想了想,开口:“他这种人,最爱唯有权势,权势在手,恩宠在身,才能抗住明枪暗箭。”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权势在手、大权在握的时候,才能不自怨自艾自怜,才能勉勉强强像个人样,一朝失势,真是落魄惨然,畏畏缩缩,如丧家之犬,什么都不敢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若是陛下当真有心,不若宠爱得久一些,便是救他性命了。”

    许娇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依我看,纵使是比之王侯将相也不差,能坐天子辇,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

    却被殷陆淡淡讽道:“奴才也坐于女君身侧,可到底不过是个低贱奴仆,任由人喊打喊杀。”

    “殷陆!”许娇妗被他气着了。

    “女君若是忍不了奴才,便将奴才拖出去喂狗抛尸也无不可,免得平白叫女君受气,”他笑了笑,“寻一些个年轻可人的世家公子,可不必奴才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太监好多了?”

    “以女君如今的身份,招招手便是多如过江之鲫的青年才俊要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殷陆神色冷淡,“奴才不过是路边野草,自然比不上那些个芝兰玉树。”

    天子新封的宁夏女君顿时被他气得一掀帘子,出去怄气了,把车外的仆人吓得够呛。

    说起来。

    殷陆以前大权在握时不曾如此刁钻刻薄,他那时也是拜倒在许娇妗石榴裙下的痴心人,满心满眼都是如何才能让许娇妗多看自己一眼,多对自己说句话。

    那是他自恃重权,自然有的是底气,纵使长公主看不上他的貌,也必然看得上他的权。

    到如今,却真的一无所有了。

    无权无势的老太监,一个阉人,便是跪在女君脚下都千般万般不配,他狼狈至极,却不甘叫人看破他的狼狈,只能竖起刺来,刺伤旁人也刺痛自己。

    ⑩

    到了宁夏,当地的官员立刻给许娇妗送了一车的漂亮少年,个个娇嫩,眉目清秀,皮肤水滑得很,不像殷陆,哪怕日日保养,也总是难抵时光飞逝,眼角已然长了细纹。

    当夜许娇妗就被殷陆甩了脸色,又被气出房门,宁夏女君只能硬生生在客房睡了一晚。

    次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许娇妗揉着眉心,派人把那一车眼花缭乱的少年丢了出去,从哪来回哪去。

    她实在是无法,头大如斗,连夜写信请教她那个将满朝文武拿捏死死的、情场十分得意的表弟,没道理当今圣上和江掌印蜜里调油,她这边却如此愁云惨淡,真是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然而陛下并没有回信,反倒是下了赐婚的圣旨。

    他直接大手一挥给殷陆凭空捏造了个世家公子的身份,厚厚的印书文碟随着圣旨一道送来,圣旨一下,许娇妗发现殷陆的神情总算是柔和了些。

    阳春三月。

    许娇妗和殷陆完婚。

    婚礼流程该走的都走,十分的盛大,殷陆穿着艳红的喜服,唇红齿白,一瞬间,许娇妗仿佛回到了那个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殷陆一身朱红官袍,冷艳漠然,在围栏边上,总是过来看她骑马训马,她偶尔拉弓射箭,殷陆也会非常捧场地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看。

    有一次,许娇妗正用余光偷瞄殷陆,一箭射偏脱靶,正中树上的红绸带。

    殷陆离得近,不顾众人阻拦,走过去将那一支箭矢捡起,递给长公主。

    自此,是一切的起源。

    今日,宁夏城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城中大街小巷挂满了红灯笼,一片欢腾。天空中飘洒着五彩的花瓣。

    婚礼的仪式在宁夏城的中心广场举行,那里搭建了一座巨大的红色喜帐,四周装饰着金碧辉煌的龙凤图案。

    喜帐内,摆放着各种珍稀的宝物和花卉,香气扑鼻。

    一切到此,算作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