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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听到卫琅的回答,松了口气。这几十年来他看得清楚明白,卫琅自从跟了他,心里面就只有他。待在天界也好,修炼也罢,都是为了他。他这一世百年之后,放不下的也只有卫琅,不知道卫琅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怎么着也该给卫琅留个念想。于是笑了笑,又道:“咱们约好了,等这辈子过去,你就去找我的转生。这一世我教你识字,教你人世间的道理,下一世换你来教我。”“如今我是对天庭有功之人,算来阎罗殿怎么着也该给个人胎。”卫琅闻言,眼眶微微一红,进而湿润。幸好夜色深重、萤火朦胧,卫渊又是rou眼凡胎,理应看不清楚他此时模样。“好,下一世换我来教公子。”卫琅沉声允诺。“说好了,到时我若是个顽劣不堪,成天招猫撵狗,用弹弓子打人家窗户,遇事只知道哇哇大哭的熊孩子,再难带也不许反悔。”卫渊笑着说。卫琅想像了一下卫渊描述的场面,不由得也扑哧笑出声,继而应承道:“绝不反悔。”漫天的萤火之中,卫琅扶着卫渊,慢慢沿着花田又转了很久,说了些家常闲话,这才往回走。卫琅见卫渊露出微微的疲惫之色,上前一步背对卫渊,然后蹲了下去:“公子,我背你回去。”卫渊看着卫琅宽阔的脊背,错愕片刻。回想他那几年不良于行的时候,都是卫琅把他抱上抱下。不由双眼一弯,道:“那就麻烦你了。”卫琅朝后伸手,稳稳托住卫渊的腿弯,感觉到卫渊的一双臂膀搭在了他的肩头上,起身迈步。在心里回答——不麻烦,我很愿意。愿意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这样背着尊主。卫渊趴在卫琅的脊背上,只见夜色萤光之中的花田叶影婆娑,一株株摇曳的飞燕草,随着卫琅前行的步伐被抛在身后。整个世界都晃晃悠悠、朦朦胧胧的,显得有些虚幻。只有卫琅脊背传来的温度,真实而炽热。回程的路原来这么长啊,原来他跟卫琅已经走了这么远。卫渊这样想着,到底精神不济,趴在卫琅的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卫渊一大早起来,就看见水镜里齐刷刷跪着紫垣和一众星君天官。虽是在行跪拜大礼,脸上却都带着焦虑愤慨的神色。卫琅跟他说:“公子,他们天没亮就过来了。”卫渊点点头,像往常一样让偶人拿了草箭靶,在院子里练了一趟箭,泡了个温泉澡之后,这才又来到水镜前。对着水镜开口道:“你们过来了?”紫垣听到半空中降下声音,眸中掠过激动之色:“小仙问潇玄真人安。”紫垣到底是能干的官吏,昨天被卫渊冷走之后,这回得到教训,没有再第一句话直接要仙骨,而是向卫渊问好。卫渊理理自己的袖口,这种态度才有得谈:“老夫很好,你有心了。”听到卫渊口气松动缓和,紫垣紧接着道:“小仙的来意,潇玄真人想必也知道了。药王神如今就候在乾坤宫外,若是真人答应取出仙骨,可保身躯无痛亦无后遗之症,仍旧与往常无异。”“为了陛下,为了世间万物生灵,请真人现身一见!”“老夫亦非不通情理,更何况是为了天下生灵,此事未尝不可。”卫渊摸着花白的胡须,语气中带着犹豫,“不过嘛,天丞……”紫垣闻言松口气,原来潇玄担心的是这个,连忙道:“天丞擅闯乾坤宫,已经罪犯天条,如今被关押在天刑司。”“天刑司戒备森严,他是没办法出来,与真人作对,进而伤害到真人的,请真人放心。”“老夫并非是这个意思。”卫渊却道,“老夫觉得他有问题,恐怕与妄念岭七杀叛乱有关,要审他一审。”卫琅在旁看了卫渊一眼,暗忖——原来公子要借此机会,证明他们之前的怀疑。“这……这是从何说起?”紫垣面露难色,“天丞或许对真人有所不恭、心怀怨怼,还做出有失天官本分的不当之举。但若说他与七杀叛乱有关,却是毫无迹象和证据。”有句话紫垣怕得罪卫渊,这时候憋在心里没说——根据之前收到的檄文,七杀叛乱一事非但跟天丞没关系,反倒是跟你有关系吧。“哼,不愿意吗?”卫渊在半空中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把天丞押到我面前,让我当面审问清楚,什么时候再过来。”“否则的话就别再过来了!!!”“潇玄真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紫垣焦急的朝着半空中说好话,却再没得到卫渊的回答。看来对方是铁了心。紫垣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一众天官离开乾坤宫,又独自去了天刑司。飞升天界是无数修真者的终极目标,这里处处祥云缭绕、瑞气千条,天马仙鸟踏空而行,建筑风物美不胜收,穷尽人间的想像而不能得。只有天刑司里面是例外。此处是关押待罪仙神的地方,捆仙藤交织而成的牢笼能吸取罪人身上的仙元,令其无法妄动逃逸,还备有皮鞭、烙铁、针匣等刑讯工具。走进去无端就透着股森寒透骨之气。紫垣穿过一条燃烧着鲛油火把的通道,经过三重陨铁闸门,才来到天刑司的最深处,关押着天丞的牢狱前。透过捆仙藤的枝叶,紫垣看见天丞不复往日那华彩灿目的天官形象,穿了一身素白囚衣,低头抱着膝盖坐在墙角。前额垂下的乱发,遮住了天丞的面容,令紫垣看不清他的表情。“星阑。”站在牢笼外,紫垣出声喊他。他已被关押在此等待定罪,不再担任其职,当然不能再称呼职名天丞。天丞抬头见是紫垣,起身站了起来,走到紫垣对面,隔着一道枝叶交织的牢笼问:“什么事?”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