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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

    火击得快烧起来,此时浑身的血都给冻住了。

他眼前不再是卢修斯马尔福,而是初来乍到蜘蛛尾巷时那所房子的模样,凌乱的客厅,茶几上堆满了低俗杂志和空酒瓶,地毯上全是污渍,无法洗涤干净的呕吐物把它染成了其他什么颜色,空气里飘荡着廉价的酒精味和某种酸臭味……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咒骂——怪物——滚出我的房子……

斯内普明明该有一位父亲的,一位酗酒成性、憎恶巫师,并且有暴力倾向的父亲。

托比亚斯。

“你……你杀了……”他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个严厉的指控,布莱克,请你不要随意施加给谁。”

他保证,他看到卢修斯是笑着这么说的。

“你该被送去阿兹卡班!梅林!你杀了人!”

“假如,亲爱的布莱克,”卢修斯逼近他,他的灰眼睛离他不过一尺远,布莱克缩紧瞳孔,他捏着拳头使着力气不让自己后撤。

“假如,这是斯内普的期许,而我不过是在帮他呢?”贵族挺直了腰杆,他收回魔杖,带好手套和帽子。

他斜睨着小天狼星,仿佛那是他刚丢的一片垃圾,卢修斯最终抛下一句——

“这与你所做的,有什么不同?”

第九章

纯血巫师的葬礼

卢修斯获准进入了那幢房子,而小天狼星只能立在门前,被刚刚那十分钟里接纳的信息牢牢地粘在了一尺见方的雪地里,在他身后,麻瓜的小汽车卷起阵阵灰色的弗洛林冷饮店的火山岩冰沙,不是甜的。

他站在这条漆黑晦暗的麻瓜街道上,街上跑过陌生的孩子,行驶过一辆一辆的汽车,小天狼星不认得一个人,只有那股熟悉的震颤笼着他的心脏,他握紧拳头,凝重刻在他的眉毛和眼睛里。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大约十分钟后,马尔福从红砖房里出来,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这多半说明谈话进展并不顺利,不然贵族一定会对小天狼星大加责难、捧高踩低,马尔福的嘴角绷紧,他与小天狼星一般高,却总令人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布莱克。”他沉下声音。

“滚开。”小天狼星决定不多听一句废话,他一把推开卢修斯,贵族被他推搡得往后趔趄一步,勉强稳住身形,靴子却还是踩进灰扑扑的雪水混合物中,对方咒骂一句。

小天狼星没工夫理会他,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贵族身后缓慢打开的那扇门上,马尔福也听到了那阵声音,他很快把头扭了回来,小天狼星看到他脸上难以抑制的嫌恶。

门彻底地打开,露出一进门窄窄的玄关,玄关旁边有个只能把鞋子竖着放进去才不至于关不上门的鞋柜,它通往铺着深色地毯,墙上摆满了书的客厅,黯淡的冷光从门里传出。

小天狼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荒诞的场景,那是他一年前刚学会阿尼玛格斯时,他变成黑狗,跑到海格的木屋旁边,和他养的那只跳脱的明斯特兰德猎犬嬉戏,他故意用锋利的爪子划破海格院子里的南瓜,成群的蚂蚁从地里钻出来分一杯羹。

其中一排蚂蚁从南瓜下觅到一只四脚朝天的甲虫,他们庄重地扛起,从两只狗鼻子前肃穆而过。

现在,一口与甲虫相似的漆黑的棺木正从幽暗的房子里缓缓浮现出轮廓。

他从马尔福身边走过,对方说了句话,而他什么也没听见。

小天狼星梗着喉咙,轻轻托起棺木的一角。

艾琳普林斯斯内普。

她被葬在蜘蛛尾巷麻瓜教堂背后的墓园里,出于某些难以言表的原因,没有牧师前来布道,只有一个自称是唱诗班的男人,他在棺材被抬进土里时,眼皮都没掀起来地嘀嘀咕咕念了一段悼词,匆匆离去。

斯内普率先开口,他冷静得过分。

“结束它,布莱克。”

四下无人,只有冷风和雪,唱诗班的年轻人也跑远了,小天狼星抬起手臂,泥土随着他的动作覆上棺材,白色的一块朴素的石碑立起,它扎进地里,被空气雕刻出斯内普母亲的名字。

斯内普半跪在雪里,看了墓碑一会儿,只留给小天狼星一个漆黑的后脑勺,几分钟后,他说:“走吧。”

走去哪里呢?能走去哪里呢?想走去哪里呢?

小天狼星的心被攥紧。

“你应该再收留我一晚,斯内普。”

“我成年了,我待在那间房子里,你也能用魔法。”

“我还有些钱,麻瓜的和古灵阁的。”

“我从霍格沃茨跑出来了,明天开始就是圣诞假期,我可以呆很多天!”

“梅林——该死的——”

“不要去找马尔福,斯内普!不要去找食死徒!”

小天狼星大声吼了出来。

渐渐走远的斯莱特林停了下脚步,教堂背面的一只昏黄的灯泡被雪水浇透,它挣扎着闪烁几番,最终啪的一声熄灭。

“我请求他为我抬棺。

“这至少需要两个人。

“不然麻瓜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斯内普背对着他说,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格兰芬多与他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跟随他从破旧的教堂走回那幢空荡荡的房子。

小天狼星依然住在阁楼,但这次斯内普留在了楼下的房间里,属于他母亲的那间卧室。格兰芬多和上次来这里时一样,辗转难眠。没有闹人的蟑螂敲打地板,没有斯莱特林在小台子上倒弄魔药,更没有叮叮的铃铛声。

太过安静了。

他从单人床上翻身下来,光着脚,推开门,走出房间,沿着狭长的楼梯从三楼下到二楼,他在斯内普母亲的房间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听见二楼另一扇门后哗啦哗啦的水声,那是水放进浴缸里的声音,橘色的暖光从那扇门里流泻出来,它本该留有门把手的地方破了,整块木板和门锁缺失,一束光,从门里,射到小天狼星光裸的脚边。

小天狼星于是做了一件最可能而又最不可能的事。

他蹲在门前,视线与破口处齐高。

斯内普在浴室橘色的暖光里脱衣服,他解开皮带,湿透的黑裤子贴在他的腿上,不容易剥离,他扯下两个裤管,它们变成团在他脚踝的一圈泥浆。接着是一件圆领的深色毛衣和里面那件体恤,斯内普的胳膊驱使着岩石色的两只毛衣袖管在他的头顶交叉,先是一截暖灯照耀下奶油色的腰际的皮肤露出来,随后扩大到背脊……肩膀……斯内普转了半圈把衣服扔进一只桶里,小天狼星看见他展示着胸口,不,他当然没有去展示。

斯内普褪掉了最后一条布料。水龙头哗啦呼啦地响,他的身体沉进了浴缸里。

小天狼星带着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回去了阁楼,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去想地板的蟑螂,草丛里的老鼠,受污染河流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