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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生人?”贺山分毫不知,斜眼看向于小野。于小野听话中之意,心中猛地一跳道,“见过。”杨太傅追问,“往何处去?”于小野回答,“往地宫去。”诸位大人遂均往地宫而去。于小野咬住枯黄的草枝,听到他的统领大人惊讶问道,“你这是往地宫中放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于小野吐掉口中野草。脑海中划过医官布满针痕的手背。于小野低声道,“我怎么会知道?”墓室中有阴冷的风呼啸。赵嫣手中提着灯龛。灯龛中灯芯明明灭灭,如同一只没有实体的幽灵。地下的尘土呛入鼻腔。赵嫣并未拿衣袖遮覆鼻腔。这座巨大的王宫修缮了几十年终于有了如今的规模。楚氏皇族向来事死如事生。鱼灯与明珠照亮地宫中盘旋的金龙。金龙暗沉的眼瞳森黑诡谲,仿佛下一秒便会化作幢幢鬼影。赵嫣一步步走到了圣祖皇帝的主墓室前。当时的工图单摆放圣祖皇帝棺椁的主墓室便占地百亩有余。圣祖皇帝的棺椁由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棺椁摆在主墓正中。棺椁周边堆砌的金银玉器漫积成山。主墓两侧开凿水道引地下泉流满溢而出,源源不断如同彼世浅川。这浅川遂将主墓与外室隔约百丈之距。赵嫣提灯下了浅川渡水而过。来自地下的幽泉冰冷刺骨,像是刀尖在割碎骨头。这浅川只到他的半膝。赵嫣从水中淌过对岸的时候袍摆湿透拖行于生满青苔的地面。地面沁出道道水痕。他看起来像从噩梦中爬出来的鬼。眼中泛着潮湿阴暗的光。他朝着主墓正中央的玄黑棺木行去。手中提着的灯龛火焰始终未歇。赵嫣的手终于落在了圣祖皇帝的棺椁上。灯龛被置放在一侧。赵嫣用尽全力推开了棺盖。圣祖皇帝的棺盖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棺盖落在地上的时候,赵嫣有一瞬间几乎停止呼吸。前尘往事随着这打开的棺盖扑上前来要将他撕裂粉碎。赵嫣闭目颤抖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死去的圣祖皇帝在金甲下眉目栩栩如生。他已在腥臭的药草中已经浸泡了八年。面容栩栩如生,似乎只是在地下长眠。而赵嫣知道在他紧闭着的眼窝下眼珠早已腐烂化为空气。一代枭雄的尸体上已生出碧绿色的瘢痕。这是时隔八年之后他们再一次相见。赵嫣盯着棺材中的先帝半晌。他终于歪着头问道,“你为什么死了也不肯放过我?”棺材中的死人已不会开口回答他。赵嫣道,“人们都说圣祖皇帝是个枭雄,我外祖在世时候也常常提起。”他的一生被眼前这具死了八年的尸体玩弄了一辈子。先帝深陷的眼窝在光影中像是黑漆漆的两个洞,阴恻恻地望着赵嫣。活着的时候赵嫣怕极了他。死后变成了鬼,赵嫣反而不怕了。“我小时候憧憬着跟着陛下做一辈子的君臣。全一段千古流芳的佳话。”赵嫣的外祖父自很小的时候便告诉他,陛下是不世的枭雄,选贤举能,任人唯才,若非陛下,一百多年历史的楚王朝不会有今日。那时候的赵长宁对他的外祖父说,长宁日后高中,必定绵延家族的荣膺,守卫百姓的太平,忠全陛下的行事。一朝踏上登云梯,以为脚下是青云。谁知踩的是刀尖。被先帝拖在榻上的时候,赵嫣山岳一般的信仰崩塌。高高供奉庙堂的天子沦为rou欲凡人。后来服下丹砂,赵嫣心涸如死。他的国君疑心他要夺他儿子的江山,早早便替将来要除去这隐患。先帝大崩,京城挂满了白幡。赵嫣小心翼翼掩藏着内心的怨憎不堪,扶持楚钰登基,守住这楚国的盛世王朝。本以为人死如灯灭。谁能想到先帝死了八年之后还能又一次将他拖入地狱?先帝的鬼魂便是这黄泉路上永不熄灭的灯。谁来灭?如何灭?“陛下杀了我母亲。”“为了斩断我与崔家的关联。”“陛下确实好手段。”“我这一辈子被您玩的彻彻底底,您心中可有一分愧歉?”赵嫣从未说过这样多的话。沸腾的痛苦就要扑出胸腔。细白的手背隐窥青筋。而这时候他却在先帝枯瘦如柴的手中看到一枚熟悉的印章。赵嫣衣袖下拢覆的手指痉挛一般地开始颤抖。他的眼睛很疼。他的嗓子很疼。喉咙中久违的铁锈般的腥味倒灌而出。赵嫣生生吞咽了下去。他从先帝的枯手中将印章拿了起来。印章的正面果然是一个大红刺目的赵字。下刻一行碎文。看去能分辨出是赵嫣高中那年的官职。先帝棺椁中除了他身穿的金甲没有任何陪葬。只有他自己的尸体。和一枚出自建安十五年的翰林院庶吉士印章。那是十六岁的赵长宁被压在龙榻上折辱时候落下的印章。第二百二十章那一夜赵长宁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又怎么会注意到自己丢失的印章?赵嫣想到了先帝临去前在病榻上按住他时候血腥的吻,嘲讽地笑出声。他伸手将印章拿出来把玩,这印章蒙尘多年漆痕如新,可见被妥善安放,细心珍藏。捧着一件死物如此爱重。却要将印章的主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赵嫣盯着先帝爷棺材中散发腐朽味道的尸体,将印章随手扔进浅川。可惜先帝已经死去。他不能看到先帝爷此刻的神情。“您不应该将手伸向我娘。”赵长宁无论如何都没有关系。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却被迫做了帝王眼中欲拔除的刺。因如此荒谬的理由枉送性命。赵嫣的眼前浮现赵氏临死前的惨况,赤色的血每一夜出现在他的梦境。飞花的裙摆坠进泥土,再也不曾起来过。过几天是他母亲的忌日。赵嫣眼中映着灯火,灯火似从幽冥来。“赵长宁!”赵嫣听到有人在喊他。赵嫣回过头。一名高大的青年站在浅川对岸,露出惊惧的神情。陆惊澜看着彼端,心脏几乎跃出喉咙。他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