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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动。一个中年男人半哄半劝地把他推了出去,可能就是舒昭远口中的那位朋友。中年男人对他说:“……你爸就是这个脾气,本来就气得不得了,一听说你那个半瞎、咳,那个朋友就这样了。舒谨啊,是这样的,你爸爸和人打架纯属意外。叔叔带他去饭局,谁知道碰到他的仇人。”“那个人原先是在你爸爸手下的工人,这几年在外地开始自己做,发达了。”“我后来才知道,当时你爸爸进去就是他举报的,这都叫什么事……”……舒谨脑子嗡嗡响。他脸色苍白,花了好几分钟才重新转动过来,世界竟然这么小。路过的护士将他们骂了一顿,让舒谨去门诊处理额头上的伤口。从门诊出来,舒谨没有再上楼。他在医院僻静处的花坛旁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盛星禾拨通了电话。接通后两个人都没有马上说话。短暂的静默中,盛星禾先开口:“舒谨。”舒谨:“嗯。”盛星禾:“你又要和我分手了,是不是?”明明身上还披着盛星禾的大衣,温度犹存,舒谨的靠在颊边的手却冻得冰块一样,他听见盛星禾说:“没有下一个五年了。”第15章舒谨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盛星禾的?大概是七八年前了。那段时间,他有数次不自觉地,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盛星禾的脸。男孩子长得好看吸引眼球不奇怪,但盛星禾不属于这一类。几乎是每个人在首次看到盛星禾的脸时都会觉得不舒服,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美感却彻底被浑浊可怖的灰色右眼所破坏,它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让人不自觉地去幻想这个少年曾经历过怎样的悲惨遭遇。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普通人不能坦然地把目光落在盛星禾脸上,他们会担心这样的目光会不会让盛星禾不舒服,会担心被误解他们都在看他残缺的部分。一开始舒谨也是这样的。但那段时间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就是在长久地注视盛星禾——盛星禾永远那么淡然,他接受一切也包容一切,身处其中游刃有余,完全不像是小镇的贫困家庭走出来的。舒谨会想,就算是瞎掉一只眼睛有什么关系呢。盛星禾这么好,比很多健全的人还要优秀好多倍,真心喜欢他的人应该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点吧。偷看的次数多了,盛星禾偶尔会凭直觉转过头来,问舒谨:“你看什么?”舒谨被抓住,心跳漏拍,胡乱道:“谁看你啊,我在偷偷骂你呢!”盛星禾揉他头:“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聋!”舒谨面红耳赤。再后来,盛星禾偶然的话语也会害他心跳紊乱,如果说的是夸奖,那他甚至会在睡前不自觉回味,兴奋地蜷着身体,难以入眠。有时候盛星禾做题,舒谨就在他旁边拿一支笔画图。阿姨切好水果,他不时塞进口中,颊边鼓起一团:“哥,你看这个设计是不是绝了?”他的设计思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从杯子到房子,想到什么就画什么。盛星禾就停笔,看过来,笑问:“你这是要做建筑师?”舒谨道:“做建筑师可以呀,就是怕我考不上。不过呢,考不上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做室内设计师、景观设计师、产品设计师什么的。”他指着图,迫不及待问,“你觉得怎么样?”盛星禾认真看了,说:“我很喜欢这样的房子,想住。”舒谨糯糯应着,把纸抽回去,想象盛星禾住在里面的样子,并悄悄根据他的性格修改图纸,然后再悄悄夹进书本里,上课时也拿出来看,并回忆盛星禾看着设计图时沉静的侧脸。等盛星禾去上大学了,舒谨才在察觉性向的恐惧中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因为眼睛的原因,盛星禾最喜欢的专业有体检限制,他没能去,只好选择了距离悦城千里之外的另一所著名大学。盛星禾在大学宿舍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舒谨就失眠了。第二天他们通话,舒谨问:“哥,在那里有人欺负你吗?”盛星禾:“怎么会?”舒谨闷闷道:“我不想他们都盯着你看。”高中时盛星禾刚来学校,就有人总去他的教室外盯着他看,舒谨很讨厌这样的情况。“没有人盯着我看。”看不见盛星禾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那如果真的有人欺负我,你还能赶过来?”“当然了。”舒谨故作凶巴巴地说,“我带上泡芙,让它咬死他们。”盛星禾在那头笑。最后说:“宿舍里的同学都很好,很乐于助人,也很有礼貌。”舒谨就很难过。以前他是盛星禾的唯一,现在盛星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别的人做朋友,再也不需要他在学校里给他“撑腰”了。分别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想念盛星禾。渐渐地,他知道了这种感觉叫做喜欢。他想念盛星禾的眼睛,手指,以及气味,想念两个人一起遛狗时并肩走路的感觉,也想念他们在二楼影音室度过的许多互相作伴的夜晚。舒谨隐隐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才十几岁,不敢告诉任何人,这样的心情也不敢和任何人分享。通电话的频率从常常变为偶尔,盛星禾有学业要忙,舒谨也让自己忙碌起来。两个月过去,仿佛一切都回到了盛星禾没有来过的时期,他也没怎么再去想念盛星禾了,竟有点心如止水的味道。或许只是错觉罢了,他告诉自己,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直到有一天晚上结束晚自习放学,盛星禾牵着狗在校门口等他。学生们鱼贯而出,盛星禾站在一棵树下面,在一群学生里似乎鹤立鸡群,舒谨一眼就看见了他,心跳瞬间失控,跳如擂鼓: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他是不是长高了?他有没有看到我?朋友也看见了盛星禾,推一把舒谨:“喂,你哥来了。”舒谨:“……”朋友感叹:“就算只有一只眼睛,你哥还是真的帅——”舒谨已经冲了过去。“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舒谨的头发乱了,书包带子压住一边校服领口,“都没跟我说!”盛星禾随手把他的衣领拉出来:“下午回来的,听说门口有一段路灯坏了,我就想着来接你。”舒谨心怦怦乱跳着,因为兴奋耳膜也在鼓噪。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要怎么样才比较自然,便伸手去牵狗绳:“泡芙!”狗抬脚趴他腿上,他胡乱揉了一把狗头,两个人就牵着狗往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