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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弃一怔,这才明白元岳在担忧什么。他自己心中,何尝不也有这样的隐忧?五年后的生死关过于残酷,祝弃扪心自问,倘若不是被感情冲昏头脑,被这小子迷得死去活来,自己多半会干脆选择及时止损,一走了之。说起来,这确实是一个抽身的好机会。祝弃心中不期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可转瞬间,就被更加强大的思绪压倒,甚至一点水花都没有泛起。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让元岳安心。“这么大人了,还撒娇。”祝弃促狭地嘲弄一句,就戳戳元岳手中的吊坠,漫不经心的语气里藏着几分认真,“嘿,你明天就过生日了,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值点钱,本来想明天给你的,但是……喂,愣着干吗,你要是嫌弃寒酸,我就不送你了。”元岳盯着吊坠看了一会儿,收紧手指,将吊坠握在手中,眼睛亮晶晶的:“你把你自己送给我了。”“啧。”祝弃歪着脑袋打量他,“我可是很贵很贵的,你受了这样一份大礼,有什么表示没有?”“我已经是你的了。”祝弃刚想说这小子不老实耍滑头,却想起这原来是自己说过的话,心道这样正好,哈哈一笑:“这下你放心了吧。更何况,你小子这样讨人喜欢,说不定我过两天就重新跟现在一样喜欢你了。”“你也讨人喜欢。”元岳忙说,“我一天就可以。”“那我半天就行。”祝弃自然不甘示弱。这俩人不知为何,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幼稚的较起劲来,眼看着就要无限比较下去,在另一间屋子等到忍无可忍的姜半夏终于敲了敲他们的房门。“我去找她解蛊。”祝弃飞快地亲了元岳的脸颊一下,朝他眨眨眼,“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重新爱上你。”元岳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背挺得很直。穆容穆易似乎在跟他说一些东西,元岳却没听进去,直到穆易扯着嗓子开始喊,他才淡淡道:“小声些,不要打扰他们。”“您明天做生日,好些事还没跟您说呢。”穆容苦笑。元岳说:“你们两个似乎不用做这些。”“那些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都见不到您,可不就逮着我们俩了嘛!”穆易口直心快,“关于明天的事……”一门之隔,姜半夏与祝弃却是另一幅光景。“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姜半夏倒吸一口凉气,“蛊虫怎么会突然长得这样快!”“没做什么,就是说了几句话啊。”祝弃只觉莫名其妙。姜半夏秀眉紧蹙:“不好,蛊虫的成长速度大大超出我的预期。等蛊虫取出,你与隐机者之间……”祝弃心说这下连一半都不到了。此事宜早不宜迟,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便在姜半夏的指示下躺在床上,闭紧双目。“取出蛊虫的过程对你来说有些痛苦,我会让你睡一觉。”姜半夏说,“等你醒来,一切已经结束。”姜半夏的声音说到后来变得有些含混不清,让祝弃想起了谁,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祝弃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元岳的声音。他一开始还没说几句话,后来,就愈发频繁地与穆容穆易讨论,似乎是跟明日的生日宴有关。到了明天,元岳一定会非常威风。祝弃还没来得及想象元岳会怎样威风,就感觉自己的额头轻轻被人拍了一下。“好了。”“什么好了?准备好了?!”“已经结束了。”姜半夏言简意赅,嘴唇有些发白,脸上倦意明显。祝弃则是大为惊异,说实话,甚至还有种不值票价的落差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发现跟方才一模一样,不禁疑心姜半夏在唬他,蛊虫其实根本没有解除。“不信?”姜半夏看透了祝弃的心思,却没有多话,只是用一种几乎称得上悲悯的眼神望着他,“蛊虫长得实在太快,所以……当你见到隐机者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祝弃。”房门被打开,高大挺拔的少年迈入屋内。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发丝,给他整个人套上一层温柔的光晕。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像是刚从泉水发源的青石上潺潺流过。祝弃瞬间明白了姜半夏方才的话——当见到隐机者的时候,就会知道蛊虫已经被解除。他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颗心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跳动。正文第145章重归陌路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祝弃心想。人明明还是原来那个,所有的记忆历历在目,可每次见他时愈发强烈的欢喜却消失无踪,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块,连带自己也变得奇怪。“祝弃。”元岳又唤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他多半也是与祝弃类似的想法,思忖片刻,便望向姜半夏,示意对方给个说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原本就捉摸不定。”姜半夏低头道,“或许,蛊虫取出之后,你们已经变成了陌路人。”“不要开玩笑,我们依然能认得出对方嘛!”祝弃眼见元岳神色不善。虽然感觉已经变了,但祝弃毕竟还是熟悉元岳的一举一动,立刻知道这小子有些生气,急忙打圆场。可他这一开口,元岳的眉头皱得更紧,逼视姜半夏:“你没有动手脚?”姜半夏坦然直面元岳的目光:“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又看了看祝弃,眸光闪动间仿佛有千言万语。祝弃心中一动,想要开口,元岳却重重咳嗽一声。“时候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元岳一挥手,几乎是在赶人了。“你小子要不要这么过河拆桥。”祝弃忍不住拍了拍元岳的肩膀。这一拍,两人都是一愣,均觉得有些不自在。就在不久之前,俩人还恨不得黏在一起。此时肢体相触,却又分明那样别扭。记忆还在,人未改变,但彼此之间的感情,确确实实地流失了。“我的任务已经结束。”姜半夏看向窗外,今夜无星无月,道路两旁的路灯也仿佛比往日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接下来,只能看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