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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背负着出卖长官和挚友的污点,这只同样为联邦献出生命的军雌被发放抚恤金的虫员选择性跳过,没有为刚破壳的幼崽争取到哪怕是一块星币,这就更加引起了雄主的强烈不满。“这把剑是雌父唯一的遗物,我把它藏得很安全,连雄父也从来没找到过。”说到此处,小雌虫打了个带着奶香的哭嗝,泪眼朦胧地扑扇着翅翼从陆忱膝头飞了下来,伸手拉开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板裂缝,将怀里的合金圆筒递到未来“朋友”的手中:“雌父一直想把它还给陈言叔叔的家虫,但始终没有得到机会。”——被小叶泽小心翼翼地放入陆忱掌心的是一把保养极好的光子剑,银色剑筒上以略显锋利的笔体刻着一行清晰的小字,由打造它的雌虫亲手镌刻,用来赠予此生最重要的朋友:“毕业留念,赠挚友疏。愿友谊如日之升、如月之恒。”这把漂亮而强悍的光子剑是陈言在弟弟陈燃的帮助下亲手打造的,采用了当时联邦最先进的锻造材料,银白色的合金剑筒上还镶嵌了若干颗非常珍贵的淡蓝矿石,加之是英年早逝的上将生平唯一一件武器作品,整体价值就格外惊虫。疏那位感情淡薄的雄主生性懒惰无耻,又在雌君死后沾染了赌博的恶习,始终对这把能卖出天价的武器极其觊觎,放话要将它赠送给欠款最多的债主,任凭蜂拥而至的贪婪虫族们对誓死守卫雌父遗物的小雌虫死缠烂打、威逼利诱,自己却仍然浸没在中心城的赌场里肆意逍遥。直到这只冷漠而残暴的雄虫死于一次口角引发的群架,年幼的小雌虫也失去了最后一位血亲。尽管这位给予了幼崽一半血脉的雄父始终对雌子非打即骂、从未给亲生小虫带来一丁点看顾和照料,但从他被殴打致死的那天起,还不具备独自生存能力的小叶泽从此彻底孤身一虫了,即将面临在整个宇宙内举目无亲的恒久孤独。“雌父一直希望在战争结束后回到主星,将这把剑交给陈言叔叔的家虫,然后到战士陵墓里对睡着的好朋友讲明真相,”坐在陆忱膝头的小雌虫抬起手来,为自己擦去眼泪,轻声说道:“雌父的心愿始终没有实现,就由我来替他完成。”“——我要让您知道雌父是一个好虫,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背叛朋友的事。”整个宇宙只有叶泽最了解疏的冤屈,他张开短短的小胳膊抱住了陆忱的手臂,语气卑微地祈求道:“请您相信他是清白的。”在陆忱的认知中,疏是一位安睡在联邦陵墓中的战士,雌君还曾经带着自己和两只小虫前去探望,他从未听说这位长辈背负着任何“背叛朋友、出卖上级”的污点,这大概是因为长大后的叶泽已经成功洗刷了雌父的冤屈,并且按照两位雌父生前的性格做出判断,没有将这段悲伤往事带进当下的平静生活中。这是成长为坚毅军雌的叶泽对已逝长辈们的尊重,也是对家虫们的体贴。面容俊美的雄虫心中了然,对雌君的隐忍和坚韧顿时又多出几分怜惜,他垂下眼睛把银白色的光子剑轻轻放到一旁,将忐忑不安的小雌虫捞在怀里,温柔地戳了一下幼崽侧脸上那只软乎乎的梨涡:“不要哭,我相信你的话,也相信叔叔没有出卖朋友。”他的语气十分认真,但给出答复时过□□速,似乎只是出于好心才出言敷衍,被揽在怀中的小叶泽呆了一下,表情反而更委屈了。正如没有虫相信疏不曾出卖朋友,也从未有虫相信叶泽口中的雌父是一位正直、忠诚又勇敢的战士,从破壳起就生活在漠视和责骂中的小雌虫没感受过多少爱意,也不知道宇宙间存在一种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害怕陆忱也像其他虫一样表面相信、实际暗藏厌恶,于是摊开掌心哽咽着宣布:“您刚才收下了这枚星币,就要同样信任我、喜欢我。”——通过近日的接触,陆忱在小叶泽心中不再仅仅是“未来的亲密朋友”,而是直接跃升为“现在的精神支柱”,这只温柔可靠的雄虫几乎顶替了幼崽生命中缺席已久的雄父和雌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关爱和温情,是一根能提供强大安全感的救命稻草。此时此刻,叶泽不仅担忧无法完成雌父的遗愿,还十分恐惧陆忱会在听完这段真相以后生气地拂袖而去,将自己一脚踢回到对方出现以前的生存状态,重新坠入那片没有爱、也没有任何希望的荒漠。对于已经亲身体验过“喜欢”和“信任”的虫而言,最深的恐惧莫过于那只让自己感受到被爱的虫决定离开。小雌虫生平第一次经受着剧烈的思想冲突,许多种复杂情绪在这颗幼小的心灵中反复激荡,最终仍然是对陆忱的眷恋击溃了其他一切念头,稳稳地占据着理智和情感的上风,他将对方的手臂抱得更紧,泪眼朦胧地恳求道:“哥哥别走、别扔下小泽。”被再度塞进陆忱掌心的星币是叶泽雄父留下的最后遗产,那只嗜赌成性的雄虫在群架中被殴打致死,肇事者为了平息打死雄性的恶劣影响,给作为家属的小雌虫扔下了一袋数量丰厚的赔偿金,失魂落魄的幼崽将钱袋藏在宽大而破旧的外套底下。在回到下城区的途中,孤身穿过昏暗街巷的叶泽由于剧烈的情绪起伏导致了能量波动,在错误的时机和场合迎来了推迟已久的一次进化,并被身后虎视眈眈的流浪儿们趁火打劫,不仅失去了刚领到的赔偿金,还在劫掠者的拳打脚踢之下遍体鳞伤、原地昏死,直到路过此地的陆忱低头查看昏迷不醒的幼崽,才被未来“朋友”及时救回一条命。这枚被体温摩挲到温柔的星币,是小叶泽在极度痛楚中死死攥在掌心里的最后财产,是这个贫穷而纯真的幼小灵魂所能提供的最宝贵的东西。“星币是你的、剑是你的,哥哥愿意的话小泽也是你的——别又扔下我一个虫。”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剧烈痛苦将平日坚强勇敢的小雌虫兜头淹没,他紧紧抱住了陆忱的脖颈,由于强忍着放声大哭的冲动而轻轻颤抖,哽咽许久才恢复了说活的能力,再开口时又是一句颠三倒四、重复多次的恳求:“哥哥相信我、别离开我。”被幼崽紧紧攀附、全心依赖的陆忱抬起手轻拍小雌虫颤抖不已的背,微微泛红的眼眸中充满了对雌君坎坷童年的疼惜,哑声答道:“小泽别哭,我会永远爱你、保护你、相信你。”他不会用无法兑现的承诺欺骗家虫,说到此处时想起另一个时间点上或许还在奋力寻找自己的成年形态雌君,当即叹了口气,心酸而无奈地低声说道:“但如果有一天醒来忽然找不到我,你要知道那是因为哥哥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去保护未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