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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句颤抖的话音落下去,谢呈还来不及反应,突然听到厨房门口有脚步声。他转头,看到宣麦正朝着堂屋的方向跑。母子俩惊讶地对视一眼,谢呈立即跟着跑过去:“麦子!”宣麦抢先一步进堂屋,惊慌地看了他一眼,回手就要把门关上。谢呈抬手挡住:“麦子?”宣麦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手还抵在门上不放,不知道是想把他关在外面,还是把自己关在里面。“麦子怎么了?”谢呈心里又疼又怕,勉强笑了笑,柔声说,“怎么不让二哥进屋?”哄了几句,宣麦咬咬嘴唇:“二哥,你跟姑是不是不要我跟哥哥了?我好好听话,我以后多做些家务事,我也不去学画画了,不要让我走好不好?”她话一出口,谢呈登时就愣了。旁边跟过来的宣芳玲也是一怔,匆匆说:“麦子别抵门,等下夹手上了。你别瞎说,姑不会不要你的,姑就算现在马上死了你二哥也得要管你。”宣麦摇摇头:“我刚才都听到了,就是因为我姑父才把大家扔下的,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姑父还是不喜欢我。”“你过来!”宣芳玲大声吼。宣麦被吓了一跳,眼里马上就含了泪,却又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谢呈。谢呈忍着心酸,小心翼翼地把着门:“麦子出来,没有人会不要你的,别夹到手。”宣芳玲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顿了两秒,她一把把谢呈扯开,猛地推了一下门。砰一声响,宣麦吓得朝后退了好几步,跌在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谢呈立马跑进去,但是宣芳玲已经先他一步抓住了宣麦,她把人提到身前,在她屁股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妈!”谢呈惊讶地喊。宣芳玲咬着牙问宣麦:“宣麦,这么多年我说没说过不要你?”她说一句在她屁股上打一下:“说没说过?”“啊?你说话啊!”她厉声问,“说没说过不要你?!你只管你姑父不要你,你想没想过你姑?我说不要你了吗?”宣麦越哭越厉害,眼泪糊了满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谢呈抱住宣芳玲的腰,宣芳玲像是用尽了力气,突然跌坐到地上,他慌忙跟着跪下去。“妈!妈!”谢呈想把宣芳玲拉起来,拉了几次都没成功,他正想起身再用力,突然被把住了后颈。宣芳玲把宣麦紧紧抱在怀里,回手又揽着谢呈,把下巴垫在他头顶,自顾自地闭着眼摇头。谢呈不敢动,只清晰地感受到宣芳玲身体在抖动,胸腔里像是拉了风箱。静了片刻,谢呈挣开宣芳玲的怀抱,回手把姑侄俩都抱住,说:“妈别怕,有我跟哥呢。”“麦子不哭,”他一字一顿地说,“咱们是一家人,没有人会不要你。”宣麦被裹在两个人中间,哭得泣不成声。周讲于站在院门口,听着屋里又哭又吼地闹了半天,最后静下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下来,天边的灰蓝色沉重。钱的问题是暂时的问题,但是难过却是人心的难过。长久的。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长庚星升起来了。十点半,周讲于刚洗完澡准备上楼,外面门被拍响了。兰姨已经进了屋,灯都关了好一会儿了,周讲于踩着拖鞋出去,打开门看到谢呈。谢呈一句话没说,挤着他进了院子。周讲于回手锁了门,同样没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默契地进屋,谢呈踩上楼梯,周讲于摁灭了客厅的灯,跟着上楼。房门刚一合上,周讲于回头,就看到谢呈扑在了自己床上。他走到床边,想也不想就跟着扑下去,压了半个身子在谢呈背上,问:“怎么样了?”☆、五万谢呈艰难地抽出压在身下的手,揉了揉耳朵。因为脸埋在被子里,他说话的时候听上去瓮声瓮气的:“麦子今晚跟我妈睡,这会儿应该哄睡着了。刚哭了一场,哭累了。”周讲于顿了顿,说:“小丫头心可真够重的。”谢呈一听就知道他明白,笑了一下。“不过你们兄妹三个心都重。”周讲于又说。谢呈:“还好吧,我心不重,我不爱想别人的事儿。”“不重才怪。”周讲于嗤了一声,转身滚下去,仰躺在他旁边,“不爱想别人的事儿,但是想了的就会一直想。”谢呈又趴了一会儿,也跟着翻身,手搭在周讲于心口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二十万。”周讲于:“是挺多了。”“我估摸着家里的储蓄东拼西凑,再加上卖块儿地差不多能凑个四五万,跟你小姨借了四万,我妈说谢叔那边能想想办法。”谢呈细数给他听,“还有几个常来往的客能借一借,但是不会借到太多,别人也怕我们还不起的。这样一来可能还差个五万左右,再有别的人就靠不住了,家丑也不能朝外扬。”周讲于惊讶地问:“卖地?”“嗯,”谢呈应,“马路边那块儿自留地。院儿里张大奶奶家想搬走,一直想买来修新房子的,先前出了高价,但是我妈没答应。现在就急卖急卖,按市价。”“那家人可真够贼的,跟宣老四家有得一拼。”周讲于“啧”了一声,“哎谢呈,我看着洛花以后肯定要建新区,怕就是朝着那边发展的,马路边的地以后不定涨成什么样子,现在卖太划不来了。”窗外秋虫唧唧,静静听了一会儿,谢呈笑了笑,说:“也不能怪别人贼,不卖地难道卖酒厂?还是卖房子?”周讲于不说话了。谢呈还是笑:“以前看电视剧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睁好眼睛看周讲于,现在有五百万个英雄在你面前倒下。”“神经病你,”周讲于也笑,“还有空说这种话。”又沉默了片刻,周讲于喊:“谢呈。”“你别说了,”谢呈转头看他,“我都跟你这么坦诚了,你就也坦诚一点儿,别去想什么跟你爷爷要了。你跟你爷爷感情好是好,但是你自己都开不了口的事儿,不能因为我去开口。”周讲于想了想:“或者可以问我爸妈要,反正他们欠我的,而且他们有钱。”“你要是自己用他们肯定给,你现在几万几万地要,你爸妈会怎么说?”谢呈掰着自己的手指,“其实真要计较起来钱可能不是问题,我妈这么多年从不欠谁一分,真要借总能借。”“你难过吗?”周讲于问。谢呈没回答,而是撑起上半身,直直压到他胸前。周讲于怔了一下,立刻伸手想环住他,手抬到一半却顿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