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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与阁前的山茶地,只留下一道柴门通向了楼阁。此刻柴门紧闭,俨然一副楼阁中无人的模样。钟离然命侍人随着车马原地等候,自己却牵着顾思源的手,朝楼阁走去。“一会随着朕喊人就行了。”钟离然这么说着,来到了柴门前。还差一步就到柴门时,啪嗒一声,柴门无风自开了。顾思源略有些讶异,跟在钟离然身后,踏入了柴门。一入柴门,方才在荆棘丛外看到的山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只见一条鹅卵石小径通向了楼阁,两旁都是青葱的菜地。地里种着大白萝卜,黄花菜,嫩葱还有蒜苗,以及其他的香草,韭菜一类的东西。顾思源惊讶地扭头,看向了后方,却见那一丛低矮的荆棘不知何时起变为了两米高的荆棘墙。她似乎隐约有些明白了,这是某一个太一观得道修士的住所。钟离然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牵着她走上鹅卵石通道,径直到了楼阁门口,俯身行了一礼,道:“姑祖母,焚求见。”钟离然表字一个“焚”,在楚国,小辈在长辈面前是要自称表字的。阁中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早知道你来了,快进来。”得到允许,钟离然这才牵着顾思源走入了阁中。顾思源一入阁,随着钟离然走了好几步,就来到了回廊。一道回廊,入眼便是一池温泉,冒着汩汩暖气。温泉中假山嶙峋,相互间隔,挡住了不少视线。钟离然看也没看温泉一眼,牵着顾思源穿过回廊,径直走向了楼阁后院。楼阁后院,是一大片果树林。树林中橘子树居多,剩余的便是柚子树,梨树等。树影绰绰间,隐约传来了挥锄挖土的声音。锄头吭吭地挖着土,顾思源好奇地朝果林看了看,隐约看到了几个身穿青衣的人影。钟离然牵着她,朝里喊了一声,“姑祖母,你要忙活到什么时候?”果林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还要一会呢,你要是不着急回宫,帮我锄个土。”钟离然应了声“哦”,她说着,将外袍的摆子掀起来,扎进了腰带里,然后走向了摆在屋檐下的各类农具。顾思源瞧她这般熟练,有些好奇地看了她好一会。钟离然取了一柄她能挥得动的锄头,走过顾思源身边,说道:“姑祖母阁中有藏书,就在前厅左侧,你先去看看。朕帮她干点活,一会就好了。”顾思源说道:“我随陛下一道吧。”钟离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将衣袖和裙摆扎好,跟朕过来。”顾思源点点头,与钟离然一起取了柄小锄头走入了果林中。时值春日,恰好是给林中橘子树施春肥的时机。一路走过,不少橘子树四周的土都被翻新了,前面的那一片还施了草木灰肥。两人走了几步,锄头的吭吭声越来越近。顾思源跟在钟离然后头,远远瞧见了一抹藏在墨绿之色中的青衫。待走进了些,方才看清了那青衫之人。那是一个面容妍丽的女子,身着太一观道人惯常穿的青衫,雪白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了一圈红绳中。女子手持锄头,在身前的这棵橘子树周围翻着土,见钟离然过来,停下了动作,两手搭在锄柄上,微眯着眼略垂眸打量走近的钟离然,说道:“去给你母亲上香回来了,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钟离然施了一礼,应道:“回姑祖母,的确如此。伤是不小心磕到的。”顾思源虽不在源州城长大,可作为大家闺秀,该记住的各家家谱,她一点也没落下。钟离然口中的姑祖母,必然是楚明帝的姐妹。明帝的姐妹中,信奉太一,又得到如此福地归隐田园的,便只有前大司命钟离岱了。钟离岱是楚国的前大司命,如今的大司命钟离钰的师父,也是烈武帝的嫡亲meimei。四十年前,蛮族入侵楚国边境澜州,一连夺下无数城池。为了一举歼灭蛮族,初登基的烈武帝倾举国之力,穷兵黩武,发动了耗时七年的伐蛮之战,最终将蛮族驱赶到溯北中部之地。可这场战争,给楚国百姓带来的却是一场灭世之灾。战争耗时耗力,挥霍了楚国的国库,导致伐蛮之战期间,爆发了洪水淹没中宛二州时,国库无力振济百姓,导致百姓死伤近五十万人。不仅如此,烈武帝生活穷奢极欲,不顾百姓死活,大肆修筑宫殿。在伐蛮之战好不容易结束后,却不给百姓喘息的机会,打造了数支舰队派遣使团出海,欲寻求不死之药。这样的无道帝王,最终被英明的君主推翻了。当时还是沧澜王的楚明帝,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在澜州边境掀起了一股飓风。与此同时,当初还是少司命的钟离岱携着监天司坐视不理。在如此里应外合之下,烈武帝最终被迫禅位给当时的沧澜王。这沧澜王,就是已逝的先帝楚明帝。烈武帝退位后,被封为云中王,不过十年便郁郁而终,只留下长子一脉袭爵。如今的摄政王钟离回,就是废帝烈武的长孙。楚明帝在位时欲立嗣,就属云中王钟离回的呼声最高。可钟离回最终还是没有成为天下之君,得到天下的,是大家都想不到的无知稚子钟离然。而钟离然能得到皇位,全赖眼前这位前大司命钟离岱。是钟离岱主持祭典,叩问天意,替楚明帝问到了东皇的旨意,让钟离然成为皇太孙。可如今细细想来,一个年老的帝王为了自己年青的皇后,是会挑一个年富力强的太子,还是会要一个年幼失祜的皇太孙呢?答案显而易见,因此又哪里有什么天命呢。饶是如此,钟离岱对于这位自己一手拱上王座的孙辈还是特别欣赏的。全因那孩子在第一次穿上帝王冕服祭祀后,曾问了钟离岱一句话。那便是文康皇帝年幼时询问太傅的第一句话——如何成为一个好皇帝。从这句话开始,钟离岱看到了钟离然的天命。因此在明帝死后从大司命之位退下钟离岱,着令自己的弟子好好辅佐钟离然。钟离然登基不过两年,威势甚隆,处事越发干练。为此前不久还有臣子上书请求幼帝亲政,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钟离岱对此事略有耳闻,如今看着她额上的伤,心里隐约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大了,上头有那么一群人压着,管着,想要自由也很正常。只是手段如此激进,钟离岱发觉自己还是低估她了。钟离岱看了一眼她额上的伤,说道:“回头给你上个药。”她知道钟离然的分寸,转眸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顾思源,心里咯噔了一下,方问道:“你来我这,还给我带了个帮手啊。姑娘怎么称呼?”顾思源一直在旁观望,听到自己名字,忙躬身行礼,道:“回大人,下臣乃是弘文馆讲师,顾思源。”钟离岱点点头,说道:“思源,好名字。”她仔细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