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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经被麻痹的快乐当中。赵东祥喝得满脸通红,他把头从茶席上抬起,窗外阴沉到判断不清时间。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了。看着桌上喝得酩酊大醉的两人,今天的进度也就到这里差不多了,他站起身,身体平衡没有问题,只是头脑有点晕沉。老林有意挽留,但他还是推辞了,叫了代驾,准备等人接单。“算啦,这大雨天的,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反正都沾酒了,索性喝个痛快!”老林醉醺醺的端个杯子说。那香港人显然是被灌趴下了,低头连连摆手,赵东翔本来胃就不好,也没有喝下去的意思,他看了眼外面大雨滂沱,取消了代驾。这种天气不会有交警的,先把香港佬送回酒店,他再慢慢往回开。没问题的。车上开了暖气,蒸得窗户蒙了一层雾气,大雨打在车身和玻璃上的声音很响,雨刷器开到最高也不能完全保证视野清晰。好在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赵东翔把档挂到40,一路慢悠悠开,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开到市中心。把香港人送回酒店后,他没有急着往回开,而是把车停在距离酒店两条街远的一家连锁整容医院前。很多成家的男人都有一个习惯,会在回家前待在车里一会儿,至于待在车里的理由,相信所有男人都心照不宣。那扇尚未打开的门,更像是生活的分割线。打开车门,他是丈夫、父亲,关上门,在烟雾缭绕的车厢里,他可以短暂的做回自己。不必微笑,不必成熟,只是沉默。赵东祥和其他男人还有点不一样,他更喜欢在离家有点距离的地方享受“自我”时光,他甚至不想让家人在家等着他下车,那会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失职的丈夫、父亲。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想醒醒酒,暖气烤得他浑身暖洋洋,但只有沾了水的脚底心是冷的。他这样待了有五分钟,直到觉得好点了,才点了根烟抽起来。边抽烟边拨弄了下风铃,铃铛的上面绑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卡通小人,和很多做生意的朋友不同,其他人喜欢挂佛珠,挂琉璃雕的貔貅图个吉利,他却挂个小孩玩意儿。几年前他还没开洗车行前,那时候他还在保险公司上班,开的是一辆马自达,有一次他顺路捎怀孕的女下属去超市,被问及为什么挂这么个卡通风铃时。他回答:“我女儿小学四年级时,送我的生日礼物。”之后他换了工作,换了车,这个卡通风铃却一直伴随他,在他心里,没有别的比这个风铃更能保他平安。想到当年女儿然然在mama的催促下,害臊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奶声奶气的对他说:“爸爸生日快乐。”无论多少次,心里都像涌出暖流般。也该回家了。赵东祥没有选择调头回主干道,而是顺势开到整形医院后门,后面连着一片旧居民区,开出去可以绕道穿山隧道,距离更短。时至今日,赵东祥每每想到这个决定,都会后悔莫及。如果他当时没有在车里待那十几分钟,而是立刻回家......又如果他选择调头走大路,那么他之后的生活将截然不同。当时天色已暗,暴雨夹杂着雷声,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车子一开进小道的时候,轮胎就开始发软,踩油门的阻力也变大了。车陷进了泥坑。赵东祥不想下车淋雨,只好把油门踩得更猛,车身慢慢倾斜,再突然前倾,车轮从泥坑里挣脱了出来。赵东祥如释重负,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一下子变得高亢。他的脚仍以相同的力道踩在油门上,按照记忆里的地图向右打方向盘,一通一扭八绕,车终于快到了巷尾。巷尾两旁并不是楼房,而是被外面餐馆买下来用作当库房使用的,两边也没有路灯。安全起见,他打开了疝气大灯。急速扩大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明亮,除了雨之外,还有一团跑出来的黑影。接下来的记忆,赵东祥都有些模糊了。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当时到底做了什么,他的车速绝对没那么快,怎么可能撞到人呢?唯一的解释就是酒精。他在酒精的作用下,误将油门当成了刹车。明亮的灯里出现了一张惊愕的脸,接着是一声令人绝望的闷响,车身晃动着停下来。赵东祥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动,耳边是风铃声清脆。还有那句“爸爸生日快乐”。他的脸前突然一片暖意,他想起自己临出差前匆匆吹熄的蜡烛,在陷入黑暗前的短暂瞬间,看到了小女儿失望的脸。雪白的奶油轰然坍塌。一个清晰的声音在他脑中说着:完了,一切都完了。第60章活死人病院(9)徐明朗想到一旦老赵被困,想用电梯却用不了,到时候岂不是插翅难逃......徐明朗僵在原地,自打他进入这个古怪的世界,他就一次比一次更难以抉择。用推车拦住电梯运行,确实是阻止蜘蛛怪出现的最好方法,可这样一来,老赵就会成为他们安全路上的弃子。如果老赵没事倒还好说,一旦有生命危险,那就是他们造成的了。“那只能说是他的命。”徐明朗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有时候,自己的命运,和别人的命运,就是冲突的。哥要怎么选呢?”徐明朗感觉自己面部发紧,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周雪荣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意,语气却是十足的温柔:“哥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决定好了吗?电梯门挡还是不挡?”周雪荣开始用肘部擦拭斧头,“我怎样都可以,都听哥的。”在徐明朗的印象里,周雪荣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如果他想这样做的话,直接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来,甚至把决定权交给他?像故意为了应景一样,病房那边传来什么东西打翻的噪音,低沉的吼声和说话声。徐明朗急得满迈腿就想跑,却被伸出的一条胳膊拦下了。“想好了吗?”周雪荣笑说。这下把徐明朗问毛了,他急躁的骂了一句:“周雪荣,你有病啊!”周雪荣却认真的摇了摇头,改用两手钳住了他的肩颈,让他上半身动弹不得。“哥你看,有时候选择就是要这样,不得不放弃一些人,才能保住更多人。”“随你怎么说。”徐明朗一把将周雪荣推开,向前跑去。面对这样的周雪荣,他感到陌生,就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周雪荣冷淡又古怪,让人完全没有亲近的欲望。是对方一次又一次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