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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地正视了对方。他的面貌看起来比身形好不了多少,同样显得非常苍老并且憔悴,的确就是一个迟暮老人的样子,我甚至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任何几年前的压迫感——但他的轮廓和目光却依旧令我感到非常熟悉,我看着他,这几年以来见识过的来自那些受hlm病毒迫害的所有悲痛与绝望都再一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伴随着我个人的悲伤一起涌上来,甚至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与愧疚。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更加集中在杰拉德的身上,在我们逐渐靠近过来的过程中也一直都盯着他看。直到我们走到他面前,他才指了指旁边的几把椅子,“看你的样子还真是挺精神的,真是不错的心理素质。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事,坐下吧,我们聊聊。”我看了一眼他指着的那几把椅子,拍了拍杰拉德的肩膀,和他一起坐了下来。“你出生之后我就从来都没有管过你,更别谈什么好好相处,所以不了解你,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非常想知道我这几年具体都在做些什么吧?”他依旧看着杰拉德,慢慢地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相当平静,和他几年前的样子如出一辙,“真是不可思议的生命,不是么?”“如果忽略掉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他再也找不回来的记忆,他成长的过程的确非常不可思议。”我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觉得心情也变得和他现在一样平和起来,“我大概能知道你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这段时间的经理也说明了很多问题,不需要你再解释一遍了——我现在想问的是,你做这些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不过从你现在的态度来看,似乎的确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啊。你以前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尤弗诺收回一直紧盯着杰拉德的目光,懒散而冷淡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就快要死了,儿子,不需要再去考虑过多的问题,同样也终于有了思考的时间和余地。”“人类的寿命没那么短,你的年龄也不算大,就算身体状态不好,以你的能力想要多活个几十年,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我略带讽刺地问道。“那又如何?”尤弗诺稍微睁开了一些他那双苍老而低垂的眼睛,浑浊的瞳仁紧紧地锁定着我,“不过就只是短短几十年而已,就算我活过了这几十年,以后也还是会死,所以其实无论做什么都毫无意义吧?相对的,即使我害死了世界上这么多人,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也还是会在未来死去。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幸福快乐,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觉得无论能活多久,只要自己和家人幸福快乐就好。嗯……听起来真不错,但之后呢?他们总有一天会死,到那个时候,曾经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感受过开心与愉悦的人都会因他们的死亡而悲痛欲绝,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不投入感情?为什么明知道会痛苦,还要想尽办法去折磨自己?”我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想要皱眉的冲动,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不理解这种情绪。”尤弗诺说,“你和你弟弟,我的第二个儿子艾威朗在出生的时候我都有思考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某些人总说孩子幸福?因为他们不知道悲伤是什么,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面临死亡,更不知道身边的所有人终有一天都会离去,他们无知,所以快乐。”我和他对视着,他的双眼虽然浑浊不堪,但是目光却无比清醒——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无论他的思想有多么扭曲,他都清晰并且深刻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肯定觉得我做的事情惨无人道,没有任何值得原谅的余地吧?我也认为自己罪大恶极,因为我其实一开始就能算是你的仇人。”他将椅子往右侧转动了一下,似乎是往我这边靠近了一些,“大多数人都认为我是疯子,但其实我也只是个拥有各种情绪的普通人,所以我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并且和她生活在了一起。大概也就是从她怀孕的时候起吧,我感受到了罪孽。我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诞生,我们迎来了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你。你出生了,以后会逐渐长大,会逐渐开始独立思考,会逐渐变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个人——但你也同样会逐渐死去。生命有始有终,我创造了你,但同时也是在害死你,不是么?”我听着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感到心里的酸涩感不断翻涌着,像是一把巨大的刀刃,深深地砍进了我的胸膛里,提醒着我这么多年以来的挣扎与哀恸。“我原本只是觉得生命可悲而已,直到我意识到其实我是在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向死亡,无论我做些什么,就因为我让你出生了,所以你必然会死去。”他长长地叹息着,的确就像是一个正在回忆着一生的垂死之人的样子,“那么生命的诞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们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感受难以承受的悲伤?既然悲伤毫无意义,那么我认为我就没必要去感受,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和你们建立感情,所以就算你们死了,我也不会有多难过——同样的,如果今天死在这里的是我,你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如果我们承受悲痛的目的是为了见到我深爱的这些人,并且感受与他们相处的快乐的话,我愿意承受死亡的代价。”我闭上眼,语气平稳地告诉他,“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在几十年后需要面临的是什么,但正因为世界上存在悲伤,所以我们能够得到的快乐才会显得更加可贵——这种幸福感,不是用来给人糟蹋的。”面前的老人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他看着我的眼神虽然算不上温情,但却也并不显得冷漠。“莱欧蒂尔,你还记得你很小的时候,世界上爆发的那次大战吗?”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个时候艾威朗还不会说话,你大概也就才刚刚懂事而已。”“记得。”“人们为了争夺资源和土地,肆意破坏各个城市,残害他人的生命。在战争里,每个对权利和金钱垂涎的人都显得那么面目可憎,因为领导人们都希望自己能活得好一点,而且也不在乎让其他可悲的人为他们的欲望付出代价。”他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慢慢地说,“只有在真正的灾难来临之时,他们才能懂得人类是多么脆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所有人在自然的破坏力下都显得无比渺小且岌岌可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明白其他那些曾经与自己争斗过的异国人,实际上同样是自己的同胞,当一个物种濒临灭绝,所有的同类都值得依靠。”“所以你就以制造病毒的方式,来让那些被欲望蒙蔽双眼的人清醒过来?”我皱起眉问,“你现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