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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认干娘。此法若细细思之,方觉得实在是妙不可言。将义母嫁于重臣,是无形之中在示弱。君臣有了父子情分,指不定当义父的一时心软从此以后专心辅佐,而不思夺位之事。张大人话说这个份上,自以为公冶楚定会明白自己的忠心。指不定因今日他进言有功,日后前程无量。果然公冶楚问他,“我记得张大人的父亲致仕后曾在青龙书院教书?”“大人好记性,下官的父亲同青龙书院上一任的院长是同窗。应同窗之请,尽同窗之谊便三不五时去书院里帮忙。”公冶楚又问,“我记得你们是河丰县人?”“是,想不到大人连这个都记得。”张大人压抑着心头的欢喜,大都督连这些都知道又问得这么细,肯定是要重用自己。河丰县同云仓相邻,张大人的父亲和青龙书院上一任的院长都曾在云仓陈氏求过学。云仓陈氏桃李满天下,直系学子和他们的学生不知有多少。公冶楚道:“朝中有能者居之,张大人的位置该挪一挪了。”张大人一听,以为公冶楚是要提拔重用自己,当下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一再是表忠心说要如何尽忠死而后已之类的话。告退后,他大步出了金华门。只觉得扬眉吐气,眼前仿佛能看到自己被同僚们羡慕的目光包围。却不知在他走后,公冶楚那冰冷眼神中闪现而过的杀意。出了庆和殿往右,便是正德殿。正德殿中没见到人,公冶楚背着手转向仁安宫。那些朝臣们满口宫规礼数,有谁敢在他面前提一个字。他出入宫闱如无人之境,宫女太监们哪个敢露出一丝惊讶。那些臣子们对帝王的忠心,不过如此。仁安宫的宫门大开,一进去便能看到正殿临窗前那一对母子。他们坐得极近,一个手里拿着鱼食,一个托腮看鱼。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仅从他们的面色和脸上的笑容来看,必是说到什么开心之处。托腮看鱼的是少年,少年帝王随意地翘着腿,一副坐没坐相的样子。少女不时往鱼缸里撒着鱼食,桃红色的滚边交襟内裙,外罩着一件雪狐毛边短袄。发如墨云,肤若凝脂,端地是个雪肤花貌的美人。公冶楚一步步走近,渐渐看清她扇羽般的长睫。他忆起梦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仿佛与眼前的人儿重叠在一起。以他之性情,如何能似梦中那般听话于女子。若为美人计所惑…倒能解释一二。所以梦中那个爱她入骨的“他”,是为美色所迷吗?☆、母子商行最先看到他,欢喜不已。“爹,爹,你坐这里。”母子二人说话时,自是将所有人清退在外,包括春月。裴元惜下意识坐直身体,手里喂鱼的动作跟着停下来。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望着走进来的男人,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见钟情什么的,可能吗?青花鱼缸中有两尾锦锂,一尾红一尾白。鱼缸水草碧绿如玉,两条鱼儿在水中欢快地嬉戏着,追逐着水中的鱼食。好似几人都在看鱼,裴元惜手里的动作重新开始。鱼食入水引得鱼儿张嘴抢食,水波四起水草随波沉浮。少女葱白的玉手近在眼前,公冶楚又像是看到梦中的那个女子。突然觉得她喂食的动作极是眼熟,记起自己被她投喂臭豆腐时的情景。仿佛在她的眼中,他与水中争食的鱼儿是一般无二的。商行眼珠子左右转动,看一眼故作自在喂鱼的亲娘,又看一眼冷人冷面像尊雕像的亲爹,再一看坐在中间的自己若有所思。“爹,散朝之后可有人找你告我的状?”他开了话头,公冶楚回答说有。一听是张大人,他冷哼一声,“以前我瞧着他和宣平侯走得近,还当他们是至交好友。不想侯府还没怎么样,他倒是急着把自己摘出来。摘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落井下石踩一脚,我看他的官算是做到头了。”“不急。”公冶楚说着,似乎看了裴元惜一眼。裴元惜盯着鱼缸中的鱼看,像是没在听他们说话。想到此女以前惯会装痴卖傻,公冶楚眼神略深。两人初识时的情景现在眼前,竟是连她那日的穿着都记得。那时的她厚重的刘海覆在额前,娇憨的神态举止。胆子倒是一直不小,不仅敢冲着他大呼小叫,还敢盯着他看。他记得她呆望自己的模样,所以一见钟情,有可能吗?“爹,爹,你刚才…在笑吗?”商行惊呼。公冶楚睨过来,给他一个冰冷的眼神。他小声嘀咕着:“我肯定是看错了。”爹怎么可能会笑呢?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爹笑,所以他一定是眼花了,才会错以为爹在笑。话又说回来,爹真的不会笑吗?裴元惜睫毛微动,公冶楚会笑?不可能吧。如果他真的会笑,不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好像很难想象的样子,甚至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母子二人相视一眼,一个仿佛在问真笑了吗?一个仿佛在答看是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他们眉来眼去,没看到公冶楚蹙紧的眉和幽厉的眼神。等商行终于觉察到不对时,立马换上一张讨好至极的笑脸,“爹,我御膳房准备了一样特别的吃食,你和我们一起用膳吧。”裴元惜很想摇头,她不要和冷面冰山男一起吃饭。不过这次商行完全无视她眼中的抗拒,一心想把亲爹留下来。公冶楚没说留也没说不留,却是问起商行的功课来。父子二人从朝堂之事说到各地洲县的治理,气氛不知不觉有些严肃。等到外面宫人请示几时传膳时,不一起吃也要一起吃了。裴元惜知道他们父子二人都是故意的,再看讨好自己的儿子,一时之间好笑又好气,还有说不出来的心酸。她不想和公冶楚走近,公冶楚也未必愿意和她在一起。可是身为他们的儿子,重儿比谁都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她的心软得厉害,竟然有些想流泪。御膳传上来,一揭开便是铺天盖地的酸臭味。竟然是螺蛳粉。商行有心显摆,“我早早让他们准备的,就知道你们肯定喜欢。”裴元惜自是很喜欢,但是公冶楚未必。他冷漠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抗拒,好看眉锋拧成一把剑般。她挑挑眉,莫名觉得心情好转。“你精心准备的东西,我当然喜欢,想必公冶大人也很喜欢。”公冶楚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商行欢喜道:“爹当然喜欢,我从小到大跟爹一个桌上吃饭。不拘是榴莲也好,臭豆腐也好,还是这螺蛳粉,可都是受爹的影响我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