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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铎拼命摇晃着奶奶的身体。但是没用了,奶奶再也不会回应他了。奶奶真的不在了。陆启抹抹眼泪。这让他想起当年他送别奶奶的时候。可是他比安铎幸运啊,当时他还是有mama的,虽然不是很亲密,但总也算有个依靠啊。可安铎谁也没有了。旁边的大夫护士们都在抹着眼泪。一位男大夫狠下心来推着奶奶往太平间快步走。安铎追啊追啊,大家都来拦他。安铎像疯了一样挣扎,直到奶奶消失在楼道拐角处。安铎忽然停下挣扎,瘫倒在地上。耳边是嘈杂的哄劝声。“起来吧。”陆启伸过手。安铎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抹掉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怎么抹不完似的。不知过了多久,大夫护士们因有下一台手术,也散了。身边只剩陆启。安铎最不想见的就是陆启。陆启骗他,不让他见奶奶最后一面,而他又辜负了陆启的厚望,这次竞赛恐怕连三等奖都保不住——奶奶的事一出,他怎么能用心答题?满脑子都是奶奶怎么样了。他好想逃避陆启,可逃不开啊。他还是对不起陆启的。大不了就去对年龄没太大限制的小餐馆打工吧,攒了钱还给陆启,就这样两断吧。只是一刹那,安铎的肩上多了许多担子。他已经失去了依靠,不管他准没准备好抑或愿不愿意,从今天开始,他安铎就是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了。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无踪“我给你买点吃的。”陆启蹲下来,柔声说。安铎不说话。陆启抚抚安铎的肩。安铎皱着眉轻轻闪躲:“我不饿。”陆启一时不知道怎么抚慰安铎才好。他的心也很沉痛,安铎的奶奶和他的奶奶,其实很相像的:都那么爱她们的孙子,爱到骨子里。“这几天要料理奶奶的丧事,我要回家。”安铎站起身,眼睛都不看陆启,自顾自地说。陆启点点头,不说话。他知道,那个家指的是他自己家。气氛冷到冰点。陆启能感受到安铎在怪他,恐怕…这气一时半会是消不了的。“你那儿奶奶丧事的钱够吗?”陆启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够了。”安铎说完,低着头向电梯口走。这一句“够了”,不知是说“钱够”,还是在怪陆启,够了!陆启恨不得随着安铎走呢,可不知怎的他的身子却半点都挪不动。他看着安铎的背影消逝在转角。陆启鼻子一酸,这样骗安铎真的是迫不得已,没让安铎早点来见奶奶也真的是为了他好啊。安铎终究在怪自己。算了。安铎也许只是耍耍小孩子脾气,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陆启这么想着,下楼买好了安铎爱吃的零食,坐在医院楼道的椅子上,等着安铎。医院里的人总是经历惯了生死离别。又一个重症病人推进手术室,手术室亮起灯来,家属在陆启旁边,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已经七点半了。初春的天黑得依旧早,漆黑的,见不到一点星光。连安铎的人影都没见到。陆启拿出手机,给安铎发消息。手指触碰键盘刚打出一行字陆启又快速删除掉了。他失落地关上手机,独自拿起一个汉堡吃起来。这一大袋子的吃的,现在只剩下陆启一个人吃了。“mama,我要mama!mama…"耳边孩子几近沙哑的哭声划破了众人等待的寂静。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小男孩几乎要挣出男人的怀抱。那男人一脸窘迫:“宝宝非要来,不来就哭。”陆启旁边的中年女人叹口气,急道:“宝宝这么闹着见mama,你能让他见到吗?见不到干嘛惹了他过来?”看来,这小孩子的mama在手术室里。“爸爸,我要mama!你把mama丢到哪里去了…”小男孩两只小手无力地捶打着年轻男人的肩,小脸都哭得皱成一团。年轻男人显是忍着眼泪。他哽咽着,紧紧地抱住小男孩:“爸爸不好。爸爸恨不得自己去死啊,宝宝…”“说这些干什么!一个不行了另一个也要搭进去吗?”靠着墙的中年女人啐这男人说话不吉利,“我姑娘马上就能出来了!”她显然也是在无力地安慰自己罢了。小男孩只是不停地哭着,他小小的,扎在男人的怀里,弄得男人也抱着他一起哭着。那两个女人也忍不住抹眼泪。“给孩子吃个糖吧,别哭了,声音太大了传到里面影响大夫给你妻子手术了。”陆启做出了他从未想过的动作。他从大袋子里拿出一包巧克力糖,本来是买给安铎的,看来是没法给他吃了,索性就拿给那男人。只要孩子没事,这个家总是能撑起来的。那男人显然很惊讶,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如此好心。他没接。“我没有别的意思。哄哄孩子吧,都没拆包装。”陆启扬扬身边的一整袋子零食,说。那男人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他笨拙地撕开包装,拿一块糖在孩子眼前晃了晃,勉强在脸上挤出笑容:“宝宝,那个叔叔给你糖了呦,吃了糖你乖乖的睡一觉,醒了mama就来了。”小男孩看着眼前包装艳丽的糖果,破涕为笑。那男人欣慰地剥开糖喂给小男孩,把他抱在怀里。男孩显然是哭累了,含着糖依偎在男人怀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谢谢。”那男人对陆启报以感激的眼神,说。陆启笑笑,自己也吃了一块。其实他素来不爱吃甜的,只是…现在嘴里太苦了,想吃甜的。越甜越好。他起身离开,安铎可能在准备着葬礼的事情吧。他还是不放心,要给安铎打个电话。走了几步,身后手术室的门好像忽然开了。“手术顺利,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们家属好好照顾着就是了!”还是那个颤声向安铎道歉的小护士,此时她已经是不一样的心情了。“谢谢!谢谢…"身后是家属激动的道谢声。“宝宝,你看mama呦…"陆启鼻子一酸,不忍再听。上帝为什么不肯对安铎温柔一点呢?为什么不肯对安铎奶奶温柔一点呢?为什么,偏偏要雪上加霜啊?陆启走出医院,三月的晚风依旧刺骨。他不确定安铎到底会不会接电话,但他一定要打。他真的很不放心。印象里,好像安铎许久没离开他那么久了。久得让陆启害怕。他拨着号,在心里祈祷,安铎啊安铎,快接电话。☆、不见“喂。”不过几小时的功夫,安铎的嗓音已然沙哑,丝毫不见往日的清亮。“你在哪儿?”陆启赶忙问。“我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