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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望见一个仰面躺着的人形。他微微低垂着头,发丝垂落遮住了额头,面上还蒙了一层面纱,看不清容貌。从身量来看,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骨骼匀称。肤色奶白,一身雪衣,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只一个剪影,就能瞧出精致与美好来。鹿见溪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没见着他有明显外伤,询问道:“他怎么了?”“许是昨夜的那些迷障。他没事,只是昏过去了。”鹿诗视线垂下来,直往鹿见溪身边靠,“jiejie,你帮我一把,将他扶起来吧。”鹿见溪意外地指了下自己:“我?”这话说得莫名。虞竹是她的道侣,明明有其余男弟子的选项,怎么也比她这个做jiejie的扶来得合适,怎地却偏偏来唤她?鹿诗连连点头:“劳烦jiejie了。”一点小事,鹿见溪不想在众弟子面前驳了鹿诗的请求。依言在虞竹的面前蹲下来,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扶坐起来。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如何,这位小公子似乎很轻,轻到她只是这么稍稍一带,人就自然而然地歪倒依偎进了她的怀里。柔软的头发贴着她的下巴,微弱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像极了投怀送抱。鹿见溪一瞬头皮发麻:“???”众弟子嘴巴张成了O形:“!!!!”这是什么情人变姐夫的修罗场?苏元上前一步,满头冷汗:“小师叔,还是让咱们来吧!”当事人鹿诗却没什么大反应。反倒出声阻拦,笑眯眯道:“阿竹不沉,有jiejie就够了,不劳烦师兄。”鹿见溪推不出去,无奈,定了下神。改为抓住虞竹一只手腕,将人架起来。站起身,虞竹整个重量几乎都靠在她的身上。鹿见溪扶着人走了两步,心神被另一件事牵扯着——她从刚才虞竹扑过来就感觉到不对了。于是顺势低头,凑到他的脸颊边,轻轻嗅了一下。鹿诗看她主动凑近的动作,心里猛然一跳,简直要叫起来:“jiejie!你做什么?!”众弟子纷纷侧目过来。鹿见溪皱了下眉,随后冷淡道:“不高兴我抱着他,就让别人来抱。”鹿诗被噎了回去,绷着脸,半天没有说话。……一行人匆匆赶路回闲意山。鹿诗修为不济,无法带人御剑,虞竹就被推到了她这里。她的嗅觉一向很好,虞竹身上的味道很浅,但她还是闻到了。是血腥味。鹿诗稍稍仔细以神识查探一下便知,虞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脖子后头和隐于袖下的手腕、脚腕上,都有被人捆绑勒出的痕迹。因他肤色太白,那痕迹简直昭然地刺目。部分柔软处甚至磨破了皮,往外渗着血丝,显然是新添上去的,体内还有迷药残留。可鹿诗不是说他出去寻人。怎么会被人药晕了,捆绑着丢在山洞里?且他们方见虞竹的时候,也不见他有被绑着。这些该怎么解释?鹿见溪本想不急于一时,她被【心誓】约束,不能将鹿诗逼得太紧,只等回了相对安全闲意山再论。——如果那位装睡的小公子,脸颊乃至脖颈皮肤没有变得如此昭然的绯红的话。他整个人红成了一颗小番茄,靠在她的肩头,心跳声简直振聋发聩。鹿见溪装瞎都装不下去了,没想到这位小公子居然还挺纯情,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就害羞成这样。不由得松开了正握住他的手——虽然她本意只是怕人突然醒过来或者梦中乱动,会坠下剑去。“醒了?”虞竹:“……”鹿见溪:“醒了就坐直。”靠得她肩膀都麻了。虞竹睫毛颤了一下,闭得更紧了:“……”鹿见溪:“……”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谁看她语调一冷,不是乖乖避远一些的,她两米八的气场不管用了是吗?正纳闷,一点温软搭上了她撤回放在膝盖上的手。鹿见溪有点茫然,低头看着那一只不安分的白净爪子,像是掩耳盗铃一般,做着仿佛能叫人“无法察觉”的慢动作:悄悄、悄悄地往她的手心里钻。最后成功地将自己的手重新塞回了她的手心之中,安静下来,不动了。但少年手背上雪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浅浅的粉红。鹿见溪:“???”我他妈,这是被明目张胆地勾搭调戏了?你打量我是死的,这么塞我都感觉不到?她被秀傻了,太过震惊,以至于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手一松,立时要将人推开。虞竹却像是提前预知到般,一把攥紧了她的手,可怜兮兮地唤了句:“jiejie。”声音清润,语调里透着温软的乖巧,他仰起脑袋瞧着她,乌黑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委屈来,“你认不出我了吗?”鹿见溪定定地看着抬起头来的少年,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式嫌弃的表情寸寸碎裂,瞪大了眼。温竹?第6章我们两个,去哪里都一样……飞剑上,鹿诗被师兄们环绕看护着谈笑风生,一路欢歌笑语,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心神不宁,烦闷不安。时不时瞥向独自行进在前的鹿见溪的背影,暗自攥紧了手:路上行了将近一日,阿姐却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她。她是发现什么了吗?在生气?可她从前从不会这样莫名冷待她,就算要责怪,也只会明火执仗地来,条条同她说清楚。到底是三年不见。鹿诗心不在焉地回想起阿姐忽然低头去嗅虞竹的画面,悔恨得咬了咬牙。是她疏忽了。昨夜,她做了个极为真实的噩梦。梦里的虞竹竟然提了剑要来杀他,一身血腥戾气,眼神冰冷。她醒来之后尤觉恐怖难以心安,慌乱之下急于求证,便趁着鹿见溪昏睡,连夜去了趟将虞竹困住的山洞。眼见虞竹仍在,被捆得结结实实,仍处于昏迷之中,扎扎实实松了一大口气。她当时一念之差,想着若明日阿姐同她过来寻人,看到虞竹被绑,难免疑惑,便提前将人松绑了。那时便依稀记得,虞竹好像有轻微的出血,但伤口在衣襟遮掩之下,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阿姐不爱与人有肢体接触,断然不会主动去查看,交给她本该是最安全的。但偏偏出了纰漏。她不该多此一举,欲盖弥彰。鹿诗自我反省。纵使是虞竹被瞧见被人捆绑,也可以被推算成是旁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