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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在乎衣飞石去砸了几个衙门,他也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马王爷牛王爷,他在乎的是,衣飞石悄悄摸摸地防着他。“……陛下。”衣飞石没有牵马,孤身走了进来,看样子就想跪下。“免礼。”谢茂不会罚他跪,跪着膝盖疼,“走吧。”两口子吵架,总不能当着外人吵。谢茂借着零星的灯火,将衣飞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他衣衫工整,也没什么看得出来的伤患,可见出门砸衙门并未吃亏。然后,他转身,上了御辇。衣飞石哪里看不出来皇帝生气了,这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御辇一侧,准备走回太极殿挨训罚跪。哪晓得他跟在御辇前站了一会儿,御辇也没有起驾。没多会儿,御辇的门帘子轻轻挽起,银雷麻利儿地下车小声道:“侯爷,您就不上辇,也得骑马代步呀。这大冷天儿,您要走着回去,可不是跟陛下置气么?”衣飞石是怕皇帝生气了,所以不敢骑马——皇帝金口玉言,说的可是“走吧”。谢茂恨死了衣飞石的犟脾气,派了银雷下去劝说仍不放心,亲自掀了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衣飞石也正甜丝丝地往上看。“起驾。”谢茂第一次没与衣飞石对视,反而将帘子放了下来。御辇车驾辚辚而行,早有宫人伶俐地牵来御马,衣飞石也不失落,轻身飞上马背,马蹄声清脆哒哒哒地跟在御辇之后。因随行的都是太极殿宫人,衣飞石也顾不上太多,靠近御辇车窗小声赔罪:“陛下,陛下?臣错了……”“臣错了”这三个字,简直都快成了二人之间的情趣了。谢茂坐在温暖的御辇之上,听着衣飞石小意赔罪的熟悉声音,第二次觉得茫然。第一次让他觉得失措茫然,是在西北。那日衣飞石拒绝他在黎王跟前的礼遇,坚持不肯坐那个皇后才能坐的位置,他自省,惭愧,不知道该如何去爱衣飞石。可是,那一次,他终归还是知道,就算那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人,他总会找到爱人的方法。这一回的茫然,则是他开始迟疑了。朕真的能让小衣安安心心地与朕在一起么?他重生到十六岁那一年,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他和衣飞石相识,也有整整五年了。他和衣飞石在一起,生活上,身体上,都没什么不契合的地方,甚至称得上默契。他知道衣飞石的每一个生活中的小习惯,衣飞石也能不抬头就知道他伸手究竟是要茶还是要毛巾,他们俩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就是隔着一张茶桌待着,日子就甜美得像是花蜜。这是谢茂几辈子都没享受过的幸福。他挺喜欢衣飞石乖乖巧巧跪在他面前喊陛下的样子,男人骨子里哪儿能没点征服欲?这种爱人完全臣服又爱慕着自己的滋味,比什么毒品都让人飘飘然。可是,他不会喜欢衣飞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衣飞石会在他跟前随口自称“我”,也会气急败坏地轻咬他胳膊,急起来了还敢稍微动用一点武力,压着他不许再动。谢茂就以为,他们的感情算是渐入佳境了吧?碰到龙幼株,谢茂才悚然惊醒。这都是幻觉。第136章振衣飞石(136)皇帝还未安寝,太极殿内就一直灯火通明,内外侍从都排着班在殿前迎候。谢茂从御辇下来时看了衣飞石一眼,衣飞石老老实实地从马背上翻下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不敢离太远了,也不敢凑太近,低眉顺目的模样,看着就十分可怜。看着他孤独可怜的身影,谢茂叹气又心软,实在没法儿和他置气。他与衣飞石在一起,无非用心。衣飞石敢和他在一起,用的是命。“过来。”谢茂在殿前站住了,朝衣飞石伸手。衣飞石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不迭赔罪:“陛下息怒,臣……”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皇帝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他就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二人携手一同进了内殿,满屋子下人都松了口气。好歹是没有吵起来!银雷、郁从华带着宫人进来,和往常一样服侍更衣脱靴,递热毛巾搓脸,谢茂喝了半碗恰能入口的热茶,郁从华就听着外边赵公公的吩咐,硬着头皮把宫中照例给衣飞石准备的热汤热饭送进来,张罗了一桌子。郁小太监这动作把银雷都惊住了,衣飞石也不敢和往日一样大咧咧坐下就吃,站在榻边让小宫婢折袍角,眼角余光偷偷瞥皇帝脸色。谢茂就有多少叹息都败在心上人这小心翼翼的戒备下了,拍拍茶桌边的坐席,说:“先吃吧,晚膳可是也误了?你宽心,慢慢吃,吃好了咱们再说话。”又保证道,“不发脾气不说怪话,夜里还一处歇息,可放心了?”衣飞石都没想过皇帝会这么好脾气,从前皇帝不高兴了,也会指个厚厚的软垫子罚他跪。“臣做错了,陛下该教训臣还是要教训的……”衣飞石得了便宜还嘴上卖乖,顺势在谢茂身边盘膝坐下来,端起热汤兑了半碗香米饭,汤汤水水扫了半碗,饿得发慌的胃袋才有了充实与安心的滋味。谢茂在左安门等他,其实也没有用晚膳,这会儿饿过了,就喝了半碗小米粥。见衣飞石胡乱兑了汤饭扫下半碗,这就要丢下碗筷去下边跪着说话,谢茂担心他没吃饱,和从前一样用小银刀解了羊腿rou,一点点添到衣飞石碗里。衣飞石不敢辞,只得继续坐着,等着皇帝投喂。一直到衣飞石又吃了小半只羊腿,三个胡烙麦饼,半盘子炙菌,谢茂才放下银刀,擦手问道:“吃饱了?”衣飞石忙答应吃饱了,不等衣飞石站起来,谢茂就挥挥手,叫宫人把东西都撤下去。没多时,充满汤饭香气的内殿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银雷换了合香熏笼,郁从华来上茶水果子,皇帝又交代了:“都下去吧,朕与侯爷要说些私话。”照例是怎么都要留一个奴婢在殿内服侍的。然而,这会儿没人敢跟皇帝说“按规矩”如何。宫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银雷守在门口,亲自看着两个宫监拉上殿门,随后将所有宫人驱离中殿,他自己则守在中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