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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叫他忙了两个多月才告一段落。不等喘一口气,沈渊就赶到了云中坞,愣是住下不走了,用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走完六礼,两辈子的心愿终于达成。沈渊头戴爵弁,身着玄端礼服,缁衪纁裳,配以纁色韠和革带,腰束外玄而内黄色的大带,脚蹬赤色舄,配授、刀、充耳,与身穿纯衣纁袡,赤履佩玉的秦无咎并肩而立,行告天、告庙之礼,同牢而食,合卺而饮。桃花眼中满含笑意,映得沈渊那张脸越发容光摄人,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无咎,她微微垂头,白玉般的面颊上一抹薄红,长长的青丝为他挽起,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沈渊心中顿时一片火热,不由得紧紧握住秦无咎的双手。人声渐悄,红烛高烧,罗帷帐里,人影成双。从此后,他与她尊卑一体,生死以共。一睁眼,秦无咎觉得自己晃晃悠悠,抬眼打量一下,这是在轿子里?不对,这空间可比轿子宽阔多了,也华丽多了,镶金裹玉,雕龙刻凤。龙凤?秦无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一身吉服亦是绣着龙凤图案,衣裳下缘绣的是海水江崖,再加上凤冠霞帔,原身地位不低,最起码是宗室女。她再打量几眼坐的车驾,应该是翟车,是妃嫔还是公主?正在此时,车驾停了,外面高声唱礼,“公主出降。”秦无咎被搀下翟车,旁边伸过一只男子的手来,想要扶一扶她,秦无咎皱了皱眉,鼻子一动,闻道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她脸上就变了,一拂袖,挡开那人的手,便往后退去。第44章乾卦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公主1秦无咎苦研医学一世,亲自辨别、炮制药材无数,练就了极为灵敏的嗅觉,能根据汤药的气味辨识药方,对于某些病症造成的特殊气味,更是了如指掌。这一丝腥气,混杂在那男子身上的熏香,以及周围宫人们的脂粉香气之中,若不是她对开局就嫁人的模式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许是就忽略了过去。她唯恐避之不及不动作,让周围的人都怔了一下,身穿吉服的男子眸光一闪,面上现出几分惶惑来,忙不迭的躬身施礼,“公主殿下,是臣哪里做的不好?若是臣的错,事后臣自会领罚,现在吉时已到,还请公主多加海涵,随臣入府行礼。”秦无咎淡淡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倒是一副好皮相,眉清目秀,温润如玉,正应了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皮相不错,可这内里……秦无咎唾弃不已。她也不叫起,男子弓着身子,在她打量货物般的目光下,神色有些不虞,不过眨眼间就平复如常,可秦无咎却没有错过,他垂下的眼眸中掩下那一丝阴霾。“公主,”耳边传来一个高亢尖细的声音,“驸马亲迎礼数周全,可为国朝驸马表率,公主欢喜无措也是正常,不过吉时不等人,公主随驸马入府,成就良缘。”秦无咎转头,就见翟车旁站着一个人,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身上穿着内监的公服,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这不是普通的宦官,从衣着和对自己这个公主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皇帝或者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哦,也有可能是太后身边的。见秦无咎看他,大太监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秦无咎压低声音说道:“公主,这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天下臣民都看着呢,您代表的可是皇爷的脸面,驸马再如何是臣,自今日始却是公主之夫,妇敬夫也是应该应分的,公主莫忘了皇后娘娘的教诲。”秦无咎点点头,不在意摆手,“起吧。”驸马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站起身,这回不敢上前拉秦无咎了,做出恭请的姿态来,“请公主入府成礼。”秦无咎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没接收记忆她也不知道如何称呼那太监,便含混道:“我且问你,这驸马是谁给我选的?”大太监皱眉,实在想不通秦无咎这是闹哪一出,只得搬出两座大山来压一压,“自是皇爷和皇后做主。”“哦?难道我不是父皇母后亲生的?”秦无咎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如投石入水,激起浪花涟漪。大太监脸色一变,“公主慎言!公主天潢贵胄,皇爷亲生骨rou,如何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即便是皇后娘娘,虽是继母,也待公主犹如亲生,公主此言岂不是寒了皇后娘娘的心!”继母?不是嫡母。秦无咎心中有数了,自己应是元后嫡出,爹是亲爹,娘却不是亲娘,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而这阉人虽口口声声提皇帝,可话里话外都是皇后娘娘的好,应该就是皇后的人。秦无咎冷笑一声,“正是如此!父皇母后待我何等慈爱,亲生亲养,怎会为儿寻来如此不堪之人为驸马?想来定是有人从中得了什么好处,如此欺君罔上!”大太监、驸马、跟随的礼部官员,以及左右人等,齐齐色变,欺君是说着玩着?是要用多少人命来填的!想到当今严刑峻法,动辄株连一大片的做法,胆小的腿肚子都要抽筋了。大太监脸色难看,正要说什么,那边驸马已经跪下了,“公主殿下,若公主殿下看不上微臣,自可退了这门婚事,但不能往臣身上泼脏水,微臣虽不才,却也有几分文人风骨。”秦无咎轻笑,“不用我泼,你身上就够脏了,不但身上脏,心也脏。还文人风骨,呵,别糟蹋这几个字了……”“公主!”大太监急忙打断秦无咎的话,“公主出降心情不好,也不能拿驸马出气,您这话太重了,就是看临淄郡王的脸面,也不能如此无所顾忌,您没瞧见驸马的脸都白了么。”“那是他有病!”秦无咎提高了声音,“没人欺君,我不信父皇会给我选个病入膏肓的驸马!”这句话别说左近跟前的人,就是路幛外挤挤挨挨来看天子嫁女的士庶人等也听见了,嗡嗡声顿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这话里透露出的不寻常。大太监和驸马飞快的对视一眼,白胖的脸上堆起笑容,“公主说哪里话来,这可是皇爷和娘娘精挑细选出来的驸马,这第一条就是身体康健,傅驸马虽然文弱了些,但读书人不都这样?怎么就是有病呢?再说了,傅驸马是临淄郡王的表兄,最是知根知底,公主莫要使气,若是驸马得罪了公主,过后公主好好罚他便是。”秦无咎心中一哂,瞧这话说的,从她发难起,这太监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使性子不懂事,拿无辜的驸马出气,她这个公主是多么骄纵无礼!又攀扯什么读书人,读书人文弱在公主眼里就是病入膏肓,给她背锅倒是动作麻利。要是沈渊在,有人这么抹黑他,早就被他扔到北疆当城旦做苦力去了。想到沈渊,秦无咎就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小易沈渊的情况,立时心里不耐烦起来,“他刚刚不是让我退了这门婚事么?那就退了吧,父皇那里我去说。走吧,回宫。”说罢转身就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