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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常宁大院,殊漠最后一桩心事也彻底放下。日夜兼程,一路向北半月后,入了通往西域的最后一道关口崤关。重回故地,殊漠忽地喝停了马车。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尝到关内的美食佳肴。参照曾经某位常宁少主的美式谏言,殊漠一家家都去尝了鲜。最后来到一卖糖葫芦串的老伯前,慷慨一挥,连要了两串。“你这般瞧着本座作甚?”殊漠毫无形象地囫囵吞枣,瞧着身旁付博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逗笑。“尊上莫要忧心……为那种人,不值当。”游城之日,付博也在,苏淮洛给殊漠介绍吃食,他也听了。如今自家教主手上全是那厮说过的吃食,再想到之前教主特意路过常宁大院,正好赶上大婚。并不知晓自家教主连环计的付博,不免想多了。差点没被噎着,殊漠哭笑不得道:“你瞎想什么呢。”盯着手中的糖葫芦,殊漠后知后觉回忆起了什么。这才慢半拍尴尬起来。随意找了个角落丢了。殊漠满是遗憾地回到马车边。待两人走后。一个敏捷的小身影窜了上来,扒拉起被遗弃的糖葫芦串,小嘴一张,大口嚼咽。转身登上马车的殊漠,余光一瞥,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一四五岁的幼童,跪趴在雪地里,狼吞虎咽,吃到果核都舍不得吐出来,将脏污的零嘴悉数吞咽下肚。脏兮兮的面容,破破烂烂的衣着。这样的乞儿,随处可见。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碎碎念。殊漠点开助考手册,随手一查。南朝皇帝第十七子,无名。生母为贤妃,五年前因通jian罪名而被南朝皇帝赐死,其幼子因有人暗处动手脚,致使滴血认亲血脉无法与帝王血脉相融被驱逐出宫……又是贤妃?殊漠静心思量,心情忽然大好。他这是否极泰来,非到深处自然欧?随手丢一果盘子,就引来这么一位颇有渊源的皇子。嘴角轻扬,殊漠忽地觉得心情又好起来了,痛失小甜点迎来大腿rou,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招手示意付博过来,“去,把那个小孩儿抓过来。”付博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一来一回,手上提溜着那个无名皇子来到殊漠面前。小孩儿哪怕被抓走,手里仍旧紧紧攥着好容易得来的糖葫芦串,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脏污和被朔北寒风刮出的血痕。伸出手,为小孩擦了擦脸,露出真容。因着那张竟然不错的脸面顿了片刻。回过神来,想起目的的殊漠开口,话语蛊惑,“想不想每天都吃饱饭?”睁大了眼,小孩儿拼命点头,“想!”面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殊漠又道:“但我不可能都白给你啊,你拿什么报答我呢?”小孩儿到底是小孩儿,既听不出殊漠话里的深意也想不了那般多,话一开口,便将自己卖了个干净,“哥哥请我吃饭,那十七就永远听哥哥的话!”奶娃娃一个,哪怕是说着这郑重的誓言也没什么底气,软软濡濡的。幼崽都是可爱的……这话果然没错。殊漠被小孩逗笑了,也不计较小孩身上的脏污,抚摸着对方发丝,“哦?你倒给我仔细说说,你会怎么听我的话。”见殊漠发问,小孩儿真就冥思苦想起来,良久,他望着殊漠,用着尚显稚气却坚定的话语道:“不论哥哥说什么,十七都听!不论哥哥做什么,十七都帮着!”摸着发丝的手,顿住了,殊漠俯视着面前这个孩童,蹙着眉,“哪怕,哥哥说的做的,被天下人都认为是错的,你也不违背么?”小孩儿眨了眨眼,不解,“我只认识哥哥,又不认识天下人,他们的对错,与十七何干?”戳了戳小孩儿脑门,殊漠哭笑不得。偏生这小孩儿还嫌不够伤眼,痴痴愣愣道:“哥哥笑起来真好看!”人小鬼大,说的便是小孩儿这种机灵鬼。中原一行,临了之时,竟因这么一个小鬼骤然增添了几分趣味。遥望崤关城门,殊漠松了一口气,姿态更显随意。“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中途被丢去客栈换洗干净的小孩儿,捯饬打扮一番愈发讨喜了,尤其是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让殊漠爱不释手。毕竟是中和历代美人血统的天家血脉,难看不到哪儿去。“回家。”“家?”自记事起便跟老鼠垃圾为伍的小孩儿并不理解这个词汇。根本顾不得小孩儿听不听得懂,殊漠拍着怀中小孩儿的背脊,道:“就是只属于自己的,归属之地。”“那它属于十七么?”小孩儿望着殊漠,眼底满是期望。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粘人呢?着实受不住这孩子那可怜兮兮的目光,殊漠点头。小孩儿笑得更灿烂了。他觉得这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有好吃的,有哥哥,还有家了!驾车的付博,耳尖地听着墙角,将小孩儿没大没小的话语听在耳中。来了一趟中原,尊上愈发有人情味了,美中不足的是……尊上遇到了一个负心汉。好在最后尊上还是开心起来——即便逗乐尊上的,只是一随处捡来的小乞儿。付博突然有些羡慕这懵懂无知的乞儿。至少在他面前,尊上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将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供这孩童枕靠。何其有幸,能得来尊上这番青眼。他向来没有多的奢望。但愿,这乞儿有点良心,莫再辜负了尊上一片心意。寒风吹拂掠过崤关,至江南一带已显式微,却仍旧带着几分刺骨。待得春日暖阳重归,燕雀啁啾,已不知是几时归客。车马停当,新婚燕尔的常宁少主牵着娇妻的手下了车驾,路过门前,余光瞥见街边已是彩灯高挂。此情此景,竟是难得勾起些陈年往事。“淑云,稍等片刻。”苏淮洛朝着路边一小摊走去,捡起一鲤鱼灯。目色之中似是有几分怀念。夜幕灯花,游人如织。少女言笑晏晏……那机缘巧合的一吻。“江大哥你太好啦!”“喂喂喂!江兄,你这抢人抢得可过分了啊!”“苏苏也好!”“哦?那比之你的江大哥怎么样?”“当然是苏苏最好啦!”耳畔,少女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徘徊不散。“这么快就到元宵灯会了。”九公主淑云步履轻盈来到苏淮洛身侧,见自家夫君对一鲤鱼灯笼情有独钟,浅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