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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灯光明晃晃笼罩整个空间。白夜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无言地站起身。缓缓开始在客厅里踱步,他一边伸手捋着脸,一边确认性地望向聂岩:“你确定你已经签了?”“对。”聂岩苦笑。白纸黑字的事情,即便他想否认,也很够呛。“……”不断舔着有点干涩的唇角,白夜翔伸手扯着领口,表情已经掩饰不住地浮现出烦躁。看着那小子纠结的样子,不知为何,坐在沙发上的聂岩突然有种莫名的释然感。所以刚才对方和自己最开始一样,以为签约的只是个分公司。继续盯着白夜翔缓缓迈步的样子,聂岩方才开始心下压上的重石稍稍卸了些。——这样看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因为异地纠结。这小子,也和自己一样,不是么。“Ranold总部……是在美国是么。”没有看聂岩,白夜翔继续在客厅中慢慢踱着。“对。”聂岩坐在沙发上继续盯着白夜翔。“在那边发展,确实会好很多对吧。”视线凝灼地盯着地面,白夜翔声音有点嘶哑。“……”不明白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聂岩微微敛眉。就那么看着那小子原地溜达了得有十分钟,聂岩才终于听到对方淡淡开口抛了一句:“既然签了,那就去。”眼睑一直垂着,白夜翔始终没和聂岩对视,“这个机会不容易,不是么。”“……”听着对方下的结论,聂岩神经一震。他沉着脸盯着白夜翔终于停下的脚步,眯眼:“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去?”“对。”双手顺入口袋,白夜翔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聂岩卧室,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为什么不去,这么难得的机会。”“……”聂岩突然感觉心情再次开始下滑。又沉默了一会儿,他也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子,如果我去了美国,我们俩就是跨国。”“我知道。”淡淡回应,白夜翔面无表情地向自己卧室踱去,“没关系。”看着对方突然事不关己的样子,聂岩再次绷了下咬肌。“所以我们俩会变成怎样,你觉得没关系?”“放心吧岩,异地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仍然没正视聂岩的意思,白夜翔走向卧室的步履加快了些。“……”目送着那小子进了卧室径直坐到转椅上,聂岩倏然感觉浑身发冷。就那么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他突然感到手心一阵难以忍耐的刺痛。垂眸,他才注意到自己已不知攥了多久的拳头。从刚才开始,他就想知道这小子真正的态度。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然而心下却没有想象中的释然感。——所以说来说去,自己真的是会错意了么?对方真的无所谓?站在客厅正中央,聂岩开始步履沉缓地向自己卧室踱。视野中,那黑洞洞的房间越来越近,他的心也那么一点点滑入深渊。在离自己卧室还有一步时,聂岩滞下脚步,无言立于原地。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单手覆上额角,手指微微陷入皮肤。心下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那抹他从未感受过的不甘俨然快将理智全数吞没。就那么原地立了一会儿,聂岩心下突然冲上一抹灭顶怒意。很鲜明,很强烈,很想——爆发。就那么冷不丁突然调转方向,聂岩大步流星地向白夜翔房间疾去。看着那个坐在转椅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聂岩迈至对方身前,单手一伸径直扯起白夜翔领口。从来没做过这么不经大脑的鲁莽事,聂岩很是挫败自己的行为。这种冲动的事情以前只能被他归为“愚蠢”和“情商低”。但现在,怎么都无所谓了不是么。也许和这小子在一起后,他不在乎了,也不想在乎了。现在,他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此刻矛盾的苦楚心情。——因对方而苦楚的心情。“就算我走了你也无所谓,是么?”疯了吧。“我去美国对你来说也没影响,对么!”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错愕地看着突然爆发的聂岩,任对方揪着自己领口,白夜翔半天没反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交往’这种东西的。”想到自己纠结了那么久才决定答应和这小子交往,最后刚遇到需要两人共同商量的事情,对方就简单一句话把他打发了,聂岩莫名恼火,“我也不知道你小子的‘喜欢’到底是怎么定义的。”攥着对方衬衫的手指愈加收紧,聂岩一字一顿,“但在我字典里,‘喜欢’就是想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视线幽深地注视着聂岩,白夜翔一直无言。就那么俯视着白夜翔透露着诧异的脸,聂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急躁。扯住对方领口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僵硬地松开。慢慢直起身体,聂岩仰头望向天花板,单手搓了把脸。——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狠狠捏着眉心,他努力想恢复点理智。然而正当他思绪混乱间,他突然听到身前白夜翔挫败一声哧笑。意外垂眸,他注意到那小子双腿都缩上转椅,单手抵着额角,肩膀有点颤。“……”一瞬愣怔,聂岩动了下喉结,慢慢皱起眉梢。“喜欢?”垂着脸,白夜翔声音异常阴沉,“你定义的‘喜欢’?”“……”“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定义‘喜欢’?”白夜翔微微攥着拳头,“你对我说过么?”他记得这个男人当初只模棱两可地抛过一句“大概是喜欢吧”。“……”聂岩一愣,表情渐转阴鸷。白夜翔继续缩在椅子上,颀长的身躯此刻只有一小团,让人有种想抱上去的感觉。这段时间和聂岩的交往,他充分地明白了什么叫“爱得忘我”。然而即便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有回应,他却始终在心下有着隐隐恐惧。像极了饥荒已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白面包,便终日患得患失的心情。因为对方是被自己强行掰弯的,白夜翔不知道对方何时何地会突然意识到,也许对他的感觉全部都是错觉。因为这个男人从没对他明明白白说过“我喜欢你”。他提心吊胆,他疑神疑鬼——一切可笑的情绪,他都尝遍。想着也许聂岩会因为什么契机决定离开自己,他一直畏手畏脚地等待着。而今晚听到对方不断反问自己“签约的事情,你到底怎么看”,白夜翔便渐渐觉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