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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中,似乎有人轻轻叩了叩槅扇。沈陶陶关上了长窗,往门口走了几步,下意识地问道:“哪位?”门外之人沉默稍顷,再开口时,依旧是素日里冷淡而疏离的语气:“宋珽。”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500:54:30~2020-09-0600:1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啾啾啾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日葵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还击宋珽这两个字像是恶咒一般,几乎将沈陶陶迎头击倒。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晕倒在地。天下美人良多,这宋珽为何就非要对她纠缠不休?沈陶陶蹙眉细想了一阵子。觉得大抵是传话的宫娥未能话传达清楚,宋珽大抵还不知道如今她脸上是个什么样子。只要令他亲眼看看,便也该死心了。这样一想,沈陶陶心中微定。抬手轻轻将槅扇打开,对着门外笑道:“不知世子爷冒雨来访,是下官有失远迎了。”她弯着眼睛,大大方方地仰着一张起了红疹的脸,力求给宋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最好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才好。宋珽手中打着一柄白玉骨鲛绡面罗伞,独自立在门外的风雨中。他的鹤氅与袍角被雨水打湿,紧紧贴服在身上,怀中抱着一个与周身格格不入的红褐色粗陶罐子。宋珽目光微抬,淡淡拂过沈陶陶周身,在移至她面上时,微微一停,却又平静移开,似古井不起波澜。出乎沈陶陶意料的,宋珽并未表现出不悦或讶异的情绪。只收了罗伞顺手搁在廊下,便微微侧身自她身旁进来,于一张花梨木椅子上坐下。他将手中的粗陶罐子放在案几上,对沈陶陶道:“我给你带了药。”。沈陶陶愕然睁大了双眼,不知是有些不可置信,还是并不明白他语中的意思。宋珽在案几旁等了稍顷,见她不曾过来,便以指尖叩了叩几面,淡声重复道:“过来喝药。”给她送药,宋珽会有这么好心?沈陶陶惊疑地望了他一眼,强自定下神来,微点了点头,起身去洗了长柄汤匙与一只药碗,在离他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粗陶罐子放在案几上,干干净净的,一点雨雾也不曾沾染。沈陶陶小心地将它从宋珽那端一点点挪了过来,迟疑着伸手打开了盖子。一阵药香瞬间弥漫了斗室。沈陶陶挽起袖子,以长柄汤匙在里头捞了一阵子,愈看愈是心惊。这去疹子的药方她上辈子还是吃过几回的,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多的药材,几乎铺满了罐底。她觉得奇怪,蹙眉细细想了一阵。上辈子的时候,她还是宋珽明媒正娶的夫人,病的都快死了,也从未见宋珽问上一句。如今,她只是寻常的女官,宋珽却肯冒着大雨给她送药?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跷。她抬眼看了看宋珽冷淡的面色,又想了一会儿,倏然反应过来,面色霎时一白。这药应当不是治疹子的。而是宋珽看她的脸毁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下药毒死她!这宋珽,不仅无耻,还歹毒。沈陶陶指尖发颤,手中的长柄汤匙握不住,无声无息地往药罐子里坠去。一双冷玉般白皙的手稳稳把汤匙接住,将药面上的浮沫撇去,为她盛了满满一碗。宋珽将这药放在她的眼前,碗底磕在几面上细碎地一声,颇有些不容置喙的味道。沈陶陶看着青白瓷碗里黑褐色的药汁,身子抑制不住地发颤。难不成这次她连十年都活不到,就要先死在宋珽手里?“我能不喝吗?”沈陶陶伸手捂了捂发红起疹的脸,挣扎道:“我这脸……它自己能好。”宋珽神色冰冷,如覆霜雪,是无声的拒绝。沈陶陶看着他的神情,甚至有些怀疑如果自己坚持的话,宋珽会把这碗汤药直接给她灌下去。她打了个寒颤,赶紧先一步将那碗汤药捧到手上。即便是隔着瓷碗,她的指尖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意。这一碗药灌下去,即便不被毒死,大抵也会被烫死。沈陶陶咬唇想了一阵,心下一横,眼底微微漾起笑来:“世子爷,我病的厉害,这一碗,怕是不够。”宋珽抬眸淡看着她。沈陶陶遂又对他笑了一笑,伸手去拿案上的陶罐。那粗陶罐子本就不怎么隔热,又被这药捂了一路,摸上去滚热的像是盛夏时晒了一整日的地面。沈陶陶始料不及,猛地收回了手,吹了吹有些烫痛的指尖。她一道腹诽着这一路上怎么没将宋珽烫死,一道用袖子裹住指尖,小心地将陶罐拿起来,往自己手中的药碗里倒。黑褐色的药汁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利的线,迅速注入碗中,转瞬便与碗沿平齐。但是沈陶陶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宋珽眸光一抬,立即伸手去扶那个陶罐。却还是晚了一步,guntang的药汁倾泄而下,泼天盖地般浇在沈陶陶紧握着药碗不放的细白手指上。一声压抑的痛呼,沈陶陶顺势将双手一松。紧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的一阵碎响,陶罐与药碗接连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黑褐色的药汁四下飞溅,在宋珽月白色的袍裾上绘出泼墨似的一幅。“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趁着宋珽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的档口,沈陶陶顺势蹲下身来,一道哽咽着对宋珽说着抱歉的话,一道在收拾地面上的碎片之时,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一块尖而长的碎瓷片,藏入袖中触手可及的位置。有利器在身,即便是手上隐隐传来烫痛,心中却到底是冷静了下来。沈陶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与大门的距离。药她已经砸了,宋珽一个病秧子,又不曾带着随从,真要动手,她跑便是了。左右他这身子也追不了几步。真不行,藏器在身,也还能搏上一搏。宋珽立在一步之外,目光顺着地面上肆意流淌的药汁,渐渐转到沈陶陶烫得微红的手背上,眼底似有暗芒一闪即逝。沈氏是故意的,他看得分明。宋珽觉得,他大抵能够猜到沈氏的心思,无非是怕喝药,怕苦。但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世上竟有宁可烫伤自己,也要逃避喝药之人。他皱了皱眉,俯下身去,伸手想握住她捡拾着碎片的手,仔细看看她方才烫到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