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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露珠消散了,在太阳热烈的光辉下。江白猛地一睁眼,心有余悸地腾地站起左顾右盼。他一低头,见椅上还坐了另一个人,他疑惑地看他一眼,抬步往医院内走去。“你放心,”那人用闲淡随意的语调阻住了他的脚步,“他挺过来了。”江白心头一松,转身,礼貌笑道:“方医生是么?谢谢。”方玖两手搭在还有些润湿的椅背上,抬眼望着晴空,笑道:“你不用说谢谢,又不关你的事。”他眸中转着莫名笑意,看着他,“倒是他又欠我一个人情,接下来要他做什么好呢?”他眸中涌起狡意与玩味,丢给他一句莫名暧昧又细思极恐的话,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回转来,他眉眼依旧绕着一圈淡淡笑意。“箭毒木的汁液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若有所思停了停,而后语调一转,严肃了许多:“先前听柳长卿说,你让他当你们的外援?我希望,江组长可以再深思熟虑一番。”江白深看他须臾,斜嘴笑着:“拿多一份工资,不是挺好?”方玖细瘦的眉眼一挺,原本总给人和颜悦色的神态陡地变得寒凉且具有威迫气息。“他会有生命危险。”他双手抱臂,故作轻视。“怎么会?只是帮我们破案而已,我们自然会保护他。”“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保护?”方玖眉眼大开,激动愤怒手朝医院大楼一指,“有多少人想要他性命,有多少人想要你……”口中急急咽下半吐的“们”字,怔愣刹那而后语声镇静柔和了几许,道:“他只是一个大学教授,若是给你们当外援,魔手就会伸到他这里,这叫牵涉。我想江组长应该明白,我也不多说了。”他说完,走了。江白看着他白袍飘飘的背影凝神,良久后嘴角笑意轻轻泛上,莫名。手机响了,他的笑容滴了下去,滴进了土里,恰有一朵粉紫波斯菊摇了摇身躯。“顾谷,查到什么?”手机那头犹豫了顷刻,“白大,总觉得有些顺利,我有一些不安。”江白神色一凛。“说说吧。”“天境小区E栋1201的黑猫,经检验,染色剂成分与配比跟陈枫案的一样,黑猫的DNA与收领所内曾被染色的一只白猫一致。意料之外的是,我们赶到时,这只猫没有被人带走或逃了,而是已经死了。检验报告说的是见血封喉,推测是自己舔了爪子上的箭毒木汁液。”江白看黑猫的情况报告到这里,知晓没有了,便转而询道:“柳长卿家里情况如何?”“没有被入侵痕迹,门窗紧闭。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是他自己养的。”他语声飘到顾谷耳里,连他呼吸的空气都凝结成冰,闪着跃跃的光。“白大,这柳教授会不会……”他看一眼住院部洁净的窗户,窗户反照出的阳光,刺痛他的眼。他含着叹息,“不知道。”“那,关于外援……”顾谷还在犹豫,忽而身旁一人有意撞了他一下,他鼓起勇气说道:“白大,有一件事,或许能帮你下论断。”江白静静地听着。“这只黑猫爪子里的见血封喉似乎被人稀释过,根据陈枫中毒到死亡时间推算他摄入的是原液,而此次检测出的含毒量是陈枫案的10%。也就是说,如果是有意,似乎下毒者并不想要人性命。与陈枫相比,它们性质就不一样了。白大,你看要不要……”江白静静听着,静静想着。良久,语声方似飘在空气中一般无凭无依摆渡到手机那头:“柳长卿昨晚中了见血封喉,听医生所说算是活过来了。昨晚他在浴室被黑猫抓了之后,他对此事严重性似乎一无所觉,急着打发我走延误了一些时间。所以说,若是知道自己中了见血封喉,怎还会这般镇定不去处理?还有,见血封喉你们在他家也没搜出来,不是么?”江白问顾谷,却似是在问他自己。顾谷惊疑一阵,思绪婉转间提出假设:“若是他算准了时机呢?若是他将汁液连同软性包装物冲进下水道呢?”城市下的网络纵横交错,物质万般复杂,谁还能查出什么来?江白一愣,觉得甚可笑。“怎么会,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癫狂工作起来的时候也是夙兴夜寐,到处跑跑,不也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么?检侦组谁不是呢?所以白大,若是有嫌疑,拿回来问一遭总是好的。”“钱浅呢?”“一只拉布拉多,一只白猫,仍在她那里。”江白算是放弃抵抗了,无奈一笑,带着些许苦涩。“知道了,但是……我想自己审他,检侦组就不要插手了。”顾谷还没回应,江白便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他缓缓向住院部走去,一步比一步沉,似乎踏在自己心里。外援是他自作主张向欧阳燊申请的,如今却成了重点怀疑对象,任谁都释怀不了,而况他还是检侦组的组长。秦晚见顾谷无奈又难受地挂了电话,也皱眉:“怎样?”他叹息一声,明明早已见惯施害与被害的假面,他这一次却难过了。“白大自己亲自审,但是检侦组不插手。”旁边路过的郑懿一听,一惊,“这可不行,程序要好好走,快打个电话给大白。”顾谷白他一眼,惊天动地的大大叹息一声,连格子间里的人都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担心程序,不如好好担心白大吧。”秦晚疑惑:“怎么说?白大有什么麻烦了?”顾谷暧昧地环顾众人一番,苦涩一笑:“白大变了,他是摊上大事了,你们准备一下好好迎接吧。灿烂或腐朽,一一接纳。”他双手做环抱状,如在练功夫一般,将空气往自己怀里送。白色的窗帘在夏风中闲荡飘飞。江白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远远俯视柳长卿面容许久,走到窗边,将窗子关小了些。他眼角不期然觑到一棵香樟树,光秃秃地枝桠将影子投到满地落叶中。若是仔细看,会看到枝桠并非是死寂的,孤零零吊着一片橙黄的枝桠却是悄悄在积蓄力量,等待那些叶包蓬勃出发。江白忽而想到欧·亨利的,那一片用他人生命换来的永不凋落的燃着黄边的绿叶子,在风中岿然不动。他转身,不期然对上一双憔悴的眼。他强烈祈祷着……“你醒了,我们来聊聊天吧。”他倚在窗沿,双手抱臂。白帘微微飘展,手中的红戒指在风中散出锐利而黯然的光。戒指柳长卿什么都不说,如同失忆一般,睁着带着料峭的双凤,迷茫惆怅地静静看着他自顾疯狂。他仿佛要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柳长卿眼里偶尔会不动声色地划过一丝暗淡未明的恳求,可惜江白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