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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进那一滩混水里?”“正是因着这明显是要去送死,所以儿子才更该同去!”冯紫英直挺挺跪于他脚下,无论如何也不肯起身,苦苦求道,“只这一遭儿,求父亲纵容儿子这么一回——哪怕儿子在府中,也定然牵挂于宝玉,既然如此,不如让儿子也入那五百精兵之中,也好过于这安全之处独自提心吊胆!”他苦苦哀求再三,冯将军冷肃的眉却一下子锁的更紧,愈是听儿子的话音,愈是听出了几分令他心惊胆战的味道。一时间,他竟打从心眼里有些庆幸这宝玉命不久矣,否则便按紫英这般拼了命也要维护于他的程度,只怕他二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才之事来!冯江军一时间也不与他再废话,二话不说便唤了七八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进来,不顾冯紫英挣扎,强行将其捆了,关至了祠堂之中,命人日夜看守着。“五日后他走了,为父再放你出来。”他的声音隔着一道房门,满满皆是令人心惊的残酷,像是锋利的冰棱,毫不客气地戳入人心中去,“在这之前,你且不要用饭了,好好在这里头想一想罢!”于五日之后,宝玉在城门处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兵士们不耐烦地催促了一次又一次,唯恐延误了军机,只得将仍未来到此处的冯紫英先行放下,与此处众人告别。他今日第一次换了一身戎装,银白的盔甲于阳光下反射出带着森森寒意的光,长发悉数干脆利落用银色发绦高高束了起来,竟难得有了几分英雄气概。“再会了。”他紧紧拉着缰绳,于马上朝众人展颜一笑。黛玉、宝钗、王熙凤等人皆来了此处与他送别,连北静王也亲自到了这处。唯有柳寒烟因着柳国公于平安州病重,前去侍疾不在京中,此刻不曾到场,而师父大人则因着仍在宫中伴驾,亦不能来。满天乌压压翻卷着的云层之下,宝玉将他们悉数认真地看过去,见众人眸中皆是离别之苦意,不禁轻笑道:“之后相见只怕难了,如今好容易见我一面,如何也无个笑脸?”一语未了,黛玉已然泪湿双睫,喉头哽咽,再说不出话来。“罢了罢了,”宝玉手中马鞭一扬,于马上望着他们,笑道,“待我归来之日,再把酒同游,赏菊作诗,可好?”宝钗纵是平日再稳重圆滑,此刻也难得红了眼角,上前将缰绳拽的紧了些:“万事当心。”宝玉点头应了,随即猛地挥鞭,头也不回驾马飞奔出了城门。他头顶一点红缨浮动,渐渐便融入了远处,再也分辨不出了。此后,朝上再无户部主事小贾大人。-------这一路行路辛苦,风餐露宿,皆是宝玉从未受到过的苦楚。日日赶路匆忙,也不得寻个好住处好好歇息,只得幕天席地,于平坦之地燃起火焰来,拿从军的干粮凑活着吃了。那干粮亦是颇为粗硬的冷馒头,于这寒冷冬夜之中冻的犹如一块冰块,颇难下口。宝玉第一次啃,倒险些将自己的门牙咯下来,登时幽怨地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为首的兵士姓李名阵,此刻见了宝玉如此模样儿,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只怕你从未尝到过这般好滋味吧?”笑罢,到底是将手中的水壶扔了过去,努了努嘴:“用水泡着喝,或者寻根干净树枝儿烤了,否则你这一口金贵的牙只怕都没了!”因着冯紫英的活动,他们皆是曾于冯将军手下待过的,纵使有圣意在身,有时也难免多照拂于宝玉几分。况且宝玉虽为富家子弟,可行事做人却丝毫也不高高在上,并无傲气,同他们一道吃这苦头,并无一句怨言。众兵士看了,也着实心中服气,他们本是豪爽磊落之人,既然心中佩服,便不会刻意为难。宝玉笑着谢过了,果真拿了树枝将馒头烤了,一面凑近火堆取着暖,一面却抬起头看着这黑漆漆的天,上头暗沉沉的浮云流动着,偶尔只有几颗星子闪烁。柴火劈啪作响地烧着,众人早已歇息,唯有放哨的来回巡视着。直至此时,宝玉方才慢慢站起身来,趁着无人注意,到茂盛的草丛之中,缓缓解了自己的衣裳,于两腿内侧摸了一把。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然沾满了有些发黑的血迹。他自骑马之时便觉得不对了,纵使是素日常骑马,却从不曾骑过这般久。于马上待久了,便觉着两条腿皆像是石头打磨成的一般,疼痛的几乎麻木。如今看来,只怕皆磨得不成样子了。宝玉暗暗一叹,也不敢放任伤口化脓下去,只得寻了些干净的草叶子,简单包了包,捆扎严实。不过这一会儿,放哨的那士兵已然走近了些,紧紧地蹙着眉:“干什么呢?”“受了些伤,”宝玉轻描淡写道,面上一派泰然,仿佛全然不曾注意到他们对自己的过分看管,“这便去睡了。”他并不曾睡着。想及圣和帝之作风,宝玉心中便不由得为京中几人生出几分担忧来,于清香的草叶气息中暗暗念道:师父......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大人:(阿嚏)好像有人在念叨我?——————宝玉自己受苦受难还惦记着别人,也真是不容易┑( ̄Д ̄)┍所有的苦难都只是暂时的~宝玉也会渐渐成长起来的~越写越觉得宝玉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怎么破,我摔倒了,要宝玉亲亲才能起来~不,应该是我摔倒了,要亲们亲亲才能起来~\(≧▽≦)/~第76章军中的祸水而于宝玉心内暗暗牵挂之时,仍在京城中的张家二爷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只是这种危局,来自于他自己。“二爷已经三日水米不沾了,”吟秋低低道,“太太,您看,是不是——”张夫人端坐于黄梨木月台梳妆镜前,慢条斯理将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发悉数绾了起来,上头插了支晃晃悠悠的梅英采胜簪,细细的珠链于簪上垂下来,衬得她面上愈发有了几分柔美的容光。“不用理会他,”张夫人的手指轻动,于首饰盒中选出了件合心意的耳坠,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带上,“我心意已决,决不允许他去这般葬送张家百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而他哪怕现在心中不愿,早晚也是会听进去我这句话的。”她的手指顿了顿,仿佛含了汪秋泉般柔媚而水光潋滟的眼眸内也生出了几分势在必得:“毕竟,逸然一直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啊。”早在逸然很小之时,她便已经知晓了,这孩子当年在她怀着身孕之时与了她不少苦头吃,以至于她留下了些无法消除的病根儿,吃了多少药也不管用。偏生逸然孝顺,将她吃过的苦皆牢牢记在心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