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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想起当日在魔域,他与萧恒坐在廊下,看着那漫天雨水,他说他想去“试试”。试试这在佛首座与百川君联手之下,依然无法灭杀的魔物,到底如何强悍。桃花落剑修历来强大,这强大有时会觉得有些可悲。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能过招的人也实在渐渐少了。潮生想,那么他呢,如今的他除了师父白斩风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敌手吗?他与众人回了人间,在白老祖进行演武时,他也在揣摩,甚至忙得连宋凝清和萧恒成亲的日子,都没法到场。在识海之中,潮生是被招提灭杀的那个。可他想,演武只是演武,总要一试才知。如今他试了,虽有所保留,但依然出了一剑。招提没有拦住,那剑太快,破开它的护体佛气,将它的额头刺破,只是它的佛珠也缠上了那剑柄,往下一拉,就以渡劫期的修为控住了。在剑被控住的刹那,潮生望着招提的眼睛,总算明白,为何之前演武之时,他总会失败。因为潮生还是下意识觉得自己斩的是个人形,而这魔物即使套着壳子,却以魔的方法战斗,不惧死亡,享受被刺杀的快感,无生无死。让人见之……无法寻隙下手。潮生手腕微转,将长剑自那佛珠中退出,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潮生神色不动,就见招提站在那,脚下界阵被他踩散了。“把小恒留下,我就放你们走。”招提的头颅已开始粘合,它的语气依然柔和,那姿态却彷如恩赐。“我父已被你害死,你再找我……是为了什么?”萧恒问道。招提看着萧恒与宋凝清交握的手,脸上荡出如莲般秀美的笑容。“自是因为你还不够苦。”招提是想要再折磨这萧家后人,与它想让萧恒入魔同理。如猫儿逗弄早已被撕成两段的老鼠,只要看着那老鼠还能爬,就会伸出爪子再去玩一会。招提往前走了一步,朝萧恒伸出手。“小恒,怪只怪,你是磊云的孩子……”“听起来,你倒像是心中对父亲,还有些情谊,”萧恒冷笑,“实在令人作呕!”“谁让他……那时朝我伸了手?”招提话音刚落,却见一柄长剑自它脑后袭来,它面前的宋凝清已化作一张黄色的符纸落地。真正的宋凝清以夹带着龙气的白虹,朝那尚未完全愈合的脑中刺去。招提本觉得不屑,却不知为何看到那雪亮的剑尖时,觉得上边竟有一层如日光般的流光,它本能地抬手以佛珠格挡,却看那剑错锋而过,竟将它的左手就此斩断!宋凝清一落地,他的脸色竟比招提还苍白。“师兄!”萧恒大喊一声,宋凝清与潮生在招提动作时,随即捏碎符牌,瞬息遁入通道之中,然而在他们三人身后,却见招提撕开空间,像是要尾随而来。在招提即将踏入通道时,它眼角突然一跳,便见周身突然被一道宏大佛气笼罩,它仰头看去,便见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朝它压来。“迦叶——”招提的声音在那菩提树压下时,便彻底散去。神戒莲峰佛首座·迦叶,轻轻落在那菩提树顶上,盘腿坐下。无数梵音符文在这四方天显现,随后隐没。“你便在此……等我雷劫吧。”迦叶闭上眼,身姿不动,如同人间石佛。“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早前与迦叶大师打的招呼,真的用上了。”潮生叹了口气,他们三人毫发无损地站在蓬莱近海之上,看着那海上巨大的海船在这码头进进出出。只是宋凝清与萧恒暂且无话,潮生便也等了一会,等到宋凝清缓过劲来,才听到萧恒强自压抑的声音。“潮生师兄与它过招之时,我看到他虽被斩了头颅,那颅脑中却有一点魔气,将那颅脑拉扯愈合。”“是。”“那便是无论被斩杀多少遍,也无法杀灭的魔气。”宋凝清低头思量着,那魔气形如流水气雾,剑斩不开……但若是祖师爷那一剑,宋凝清心中莫名笃定,若是那一剑,必能将那魔气打散。“可惜我参详了这段时日,也只学到了一点的皮毛。”宋凝清摇摇头,胸中气闷,萧恒抬手给他抚了抚背。“你今日也忍得辛苦了,”宋凝清看着萧恒,“我原以为你会忍不住化龙。”“好叫那魔物更好抓么?”萧恒摇摇头,他已记住了那魔物的魔气,总觉得……与魔域中的天魔,有些不同。潮生则亮出右臂,上边那尾细小的白蛇依然蜷曲在那。“去蓬莱吧,虽有迦叶大师坐镇,可谁知……能镇它多久?”三人抬起头,一艘巨大的海龙船正缓缓靠岸,船头之上站着一名熟人,正是蓬莱门客·暮商容。第七十五章蓬莱宋凝清正在书桌前书写符纸,看到萧恒站在门口,就朝他招招手。萧恒走了过去,就见宋凝清拉起萧恒的右手,用朱砂在其手腕处画了一点红。“你知道,唯有你对招提才最重要。”“明日与他一战,你不可出手。”“你自然强大,只是我担忧那魔物将你搅入局中,不可脱身。”宋凝清按住那点朱砂,抬头望着萧恒。“以此为约定。”……萧恒从入定中醒来,鼻尖嗅到海水咸腥之气,耳边是海浪拍击之声。宋凝清还在床上,萧恒自软榻上无声无息地起身,给宋凝清安放了走到船舱之外。昨日他们与暮商容碰面后,便上了这座翠云光,往蓬莱航行而去。萧恒站在船沿,看着这船被船头的两只羽蛇牵着,这艘如鲸般大小的海龙船,在水面上行得又快又稳。一人轻敲船壁,萧恒侧头看去,暮商容拿了酒壶,朝他笑道。“龙主可要来一杯?”“……在人间,我名萧恒。”“如此,萧公子,请吧。”暮商容往前走了一步,萧恒跟在身后,掀开珠帘,就见潮生坐在染着红烛的船舱内,面前的酒桌上已放下了好几个空的酒坛子。“萧师弟,你也来啦。”潮生拿起桌上的一坛酒,朝萧恒扔去,萧恒接过,盘腿在蒲团上坐下,便也打开坛子喝起酒来。“什么时候练的酒量?”暮商容问萧恒。“在魔域无事便饮酒,反正也醉不了。”萧恒喝了一大口,才把酒坛放下。潮生手指指节敲在案几上,与船外浪潮之声相合。“这船大约多久能到蓬莱?”“明日吧。”暮商容看着潮生的手腕,似是想从那窥见一点那尾白蛇的踪影。像是察觉了暮商容的动作,潮生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