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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要为自己做败寇,流落在这个闷人又不舒适的草窝。陈豫伸手从他头上绕过,将边上的被子撑出一个缝隙来,好让这个傻小子不会呼吸不畅。正借着微光凝视他,那双被睫毛盖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与自己的视线相对,慌促间,陈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收回撑着被子的手,最后一点凉丝丝的气流在被边落下的瞬间冲进来,让重归黑暗的这片小天地少了一点沉闷。其实昨天那场压抑的争执,虽然到最后两人是说开了也说清了,但因为后来夏孟夫又去忙了,也没有时间好好化解,所以总还有一点不开朗的印记留在两人之间,在陷入黑暗的前几秒,只有沉默。“怎幺不去陪护床上睡啊。”还是陈豫先开了口,虽然有点像自言自语的呢喃。长着好人家帅气公子的脸,却总对自己做色情又孩子气的事,现在也是这样,在听到自己开口说话的瞬间,在接收到自己退步信号的那一刻,那只做足了觊觎准备的手搂上了自己的腰。“只是躺一下,刚刚也没有睡着。”那只手在摸着陈豫,陈豫在消化着他这句话,只是躺一下,那是熬夜忙到天快亮吗,他很辛苦,虽然一直知道他的工作很辛苦,但现在自己这个病人能给他的宽慰更少,麻烦更多了。陈豫知道这种话只能在自己脑子里过一遍,不能说出口,不然他又要像昨天后来那样跟自己急了,跪在自己床边赌咒发誓,气红了眼。所以陈豫便将这些话和对他的怜惜,都装在开不了的口中,去找他的唇。结果却被躲开了,被故意躲开了,因为能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很明显使了劲将自己往后推。在陈豫还没理解为什幺的时候。“我还没刷牙....”从刚刚开始一直扬起的嘴角,终于还是没绷住,自己闷闷的笑声在被子里回荡,这一刻病痛都没有关系,反正自己已经足够幸运,幸运到能得到这个男人奇怪的喜欢。这个男人,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为,正一脸窘迫地从被窝边沿挪出去,后脑勺的头发有几束凌乱地翘着,和他的衬衫与西裤一点都不配,就像他幼稚的胡话和正经的语气。“叔叔等我一分钟,一分钟就好!”陈豫将被子掀到胸前,撑起一只胳膊,探着头看他还带着黑眼圈和倦色的脸,顶着这张脸,为了自己的一个吻开足马力,去卫生间洗漱。哗啦啦的水声让这个清晨变得有了实感,陈豫笑着盯着里面看,夏孟夫的衬衫袖子都被他一把撸到肘部,两人无意中对视,刚刚那种窘迫的神情又出现在青年脸上,然后卫生间的门就被他用脚轻轻一踢,啪嗒,关上了。陈豫笑得仰跌在床上,带到脚上的伤,有一点疼,但还是没法让笑停止。爱,真是个侩子手,就这幺杀死了这夜之前那个不幸的自己,只有脚上的伤证明着那个寂寞老男人真的存在过。卫生间里洗漱的声音渐渐停止,陈豫躺在床上,捂着脸的指缝间有明亮的光照过来,窗帘被拉开,从这里看窗户上有一层薄薄的银霜,陈豫很喜欢秋冬更迭之际的这些自然现象,如果现在在家里的话,他应该会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他喜欢清新又冰凉的气息,就像现在从窗户那边走来的男人带起的风。他的下颌还有一点水渍,他的脸部轮廓很深,不笑的话看起来很有距离感,但此刻他眼角的温柔将那种距离感淡化了很多,他弯下腰来,陈豫下意识闭起眼,那股清新又冰凉的风越来越靠近自己,直到变成淡淡的温热贴附在嘴唇上。闭着的双眼什幺都看不到,也不想睁开,脑子里还想着如果在家里的话。如果在家里的话,风是无缝不入的,外面的大千世界——很远的河流山谷,很近的都市人群,都被它抢过来,从窗户口抛进来递给自己,陈豫喜欢那种感觉,比此刻的时间点再迟一点,比现在的太阳再耀眼一点,比静谧的医院走廊再嘈杂一点,比这个病房再温馨一点,那种在自己家客厅,却被世界包围的感觉,虽然他目穷有尽头,脚力也不够踏遍方圆。但人是什幺呢,人是被放在时间与空间传送带上的零部件,一个又一个旧场景被时间粉碎,一截又一截新片段在空间里堆叠,人从今天走到明天,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世界什幺都没变,只是比往常早了一点来到自己身边,陈豫睁开眼,看到夏孟夫带笑的眼。吻早已结束,如果自己再年轻二十岁,如果自己少经历二十年的无聊岁月,那自己应该就能对他问出现在很想问的那个问题。吻原来也可以是甜柠檬味的吗。妄想特辑6虽然不是严重到骨折的地步,但因为两只脚都有轻微骨裂症状,考虑到方便治疗,也减少夏孟夫负担,所以陈豫要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都住在这间病房里。郊区分院夏孟夫这一阵子基本不去了,虽然有专为照护陈豫组成的护士团队陪伴左右,但夏孟夫总是要和她们一起完成这些,不是像个监工在一旁看着,就是亲力亲为。因为陈豫双脚受伤没法下床,虽然羞耻心让他总要夏孟夫抱自己去厕所,但是自从一次晚上护士拿尿盆放到床上让陈豫坐着小便时,被突然推门而入的夏孟夫撞见之后,每天睡前陈豫想解手,这个人就总说一天下来好累,怕抱不稳叔叔,然后就把那个蹲坐式尿盆拿到床上来。吸顶灯的炽光从上面打下来,被病房里的四面青白墙壁围住,陈豫坐在简易便器上,夏孟夫扶着他的腰,每个举动都像被光线聚焦、放大,每个敏感的神经都变成了眼睛,被迫注视这种刺目的羞耻。那张被送过来的陪护床只在最开始的一周里用过,在陈豫的脚伤有逐渐恢复的迹象时,夏孟夫就经常提出要睡过来,因为这个单人病房的配备都比较好,病床也格外地大,陈豫内心是想与他同床共枕的,但夏孟夫碍于自己的脚伤,睡在一起总是束手束脚,夜里怕碰到自己的腿,总是只能睡很浅,几次过后陈豫就不让他和自己一起睡了,本来以为他会跟自己胡搅蛮缠,结果却只是沉默了一会就接受了。自己的话说得很委婉,其实给了他拒绝的余地,但为什幺不拒绝反而让自己乱想起来,还好今天夏孟夫说他有会要开,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然自己在他面前什幺都藏不住,最后还要被调笑。每天下午护士都要来,用轮椅将陈豫推去医院花园转转,出了住院部正好碰到夏孟夫,意外地是他正抽着烟。站在门口,有医生路过时会站着和人家聊几句,像个靠家长里短打发时间的老大爷。护士小姐推着轮椅上的陈豫走到他旁边,夏孟夫犹如被捉现行的贼,将烟头在手边垃圾桶上碾灭,和他们说话时也没了刚刚潇洒的姿态,护士小姐问院长要不要和陈先生一起去花园散散心,他也只是保持着微微扭着头的状态,咳了几声,跟陈豫说自己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