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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些。”厉郡守痛心疾首,一叠声安抚着她,厉绾绾却哭得越发凄厉,“阿爹……”裴行止连忙上前去,将一张安定符贴在了厉绾绾额上,总算让她冷静下来,厉绾绾垂着眸子,木木坐在了凳子上,裴行止又问厉郡守,“厉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厉郡守似乎很爱出汗,胖乎乎的手一直在额上擦个不停。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了调,突然嚎啕道:“作孽啊,老夫也不知道,绾绾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董窈娘,她,她可是二十年前名动一时的遗芳阁花魁,最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服毒自尽了!”……“春雨!”一双素手掀开了朦胧的青罗纱帐,帐内传来女子娇媚的呼唤声,那名叫春雨的小丫鬟忙不迭来到沈妙盈面前,扶着她来到镜前,开始替她梳妆打扮。雕镂着如意纹的箱匣被打开,一截白色的东西在春雨眼中一闪而逝,看起来像是骨头。小姐梳妆奁中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东西?她本来是想找梳子的,正好奇地想拿起来,却被沈妙盈一挡,她忽然关紧了铜锁。沈妙盈从箱匣侧边拿出一把桃木梳,似笑非笑,“梳子就在这里,找什么呢?”春雨被她望得吓了一跳,垂着眸子,“是,小姐。”春雨低着头认真替她绾发,沈妙盈有一头乌亮的秀发,她很是用心呵护,每日都要用各种名贵的膏涂抹,是以,她手上的动作十分细致。满室寂静,落针可闻,沈妙盈望着镜子里女子妖娆的模样,兀自笑了起来,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来找袖纤衣了?”闻言,春雨低眉顺眼地答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对袖纤衣还心有余悸,“是,奴婢听您的吩咐,想偷听她们说什么来着,可是……那袖纤衣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奴婢半点声音都听不到。”“今日那两个捉妖人呢?”提到这,春雨就忍不住抱怨,“他们都去厉郡守府上了,这郡守千金也真是的,明知道最近办不得喜事,还偏要这个时候嫁给余大夫,也不怕……”沈妙盈笑了起来,望着镜子里的人,笑容有几分神秘,“我猜他们不一会就会过来。”毕竟,高阳郡这一章节,她可是还有几分印象——裴行止和谢欢欢从厉郡守口中得知,附身在厉绾绾身上的阴煞,正是遗芳阁的董窈娘,两人便循着消息来到遗芳阁询问情况,正好撞见,从楼上惊慌失措跑下来的沈妙盈。而沈妙盈,正是与魔骨舍利许愿,要成为遗芳阁名动一时的花魁,却被董窈娘的怨气附身,最后被除去的悲剧角色。只不过,现在附身的变成了她——郑福。虽然比原来的情节莫名多出了一个袖纤衣,但是大致情节还是差不多。也许是老天有眼,那次离开了郑拂的身体,她成了孤魂野鬼,却还是活着。郑福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算没了那个短命的郑拂,她不是一样可以附身在别人体内,一样可以再见到师兄。对面长街人头攒动,看到那抹熟悉的清俊身影,被郑福寄生的沈妙盈突然一把推开了春雨,惊慌失措地跑出了房间,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啊啊啊!!!”春雨吓得手上的梳子跌了下来,“小姐,怎么了?”听到遗芳阁内的声音,裴行止和谢欢欢两人飞快来到大堂。寻声而去,一名发鬟散乱的女子正提着裙摆飞快从楼梯冲了下来,裴行止低头,只见怀里忽然被一个女子撞入,那女子受了极大惊吓,紧紧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声音妩媚动听,“公子,好可怕!”谢欢欢忍不住蹙了蹙眉,语气下意识僵硬,“姑娘,怎么回事?”沈妙盈抬眼怯生生地望了她一眼,脸上挂着泪,梨花带雨,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她的手臂将裴行止缠得更紧,语无伦次道:“有……有妖怪,我看到,妖怪。”裴行止本想把她拉开,可见她实在怕得紧,他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没事,姑娘,你可以慢慢说。”谢欢欢不说话了,只沉默地望着他们,心口莫名难受,她忍不住垂着睫,眼神落寞,裴师兄为什么不推开她……沈妙盈身上浓烈的脂粉味若有若无地吹在裴行止耳边,她的声音又娇又媚,“公子,那个袖纤衣,是个会变脸的妖怪,我亲眼看到,她在镜前梳妆打扮,样子却是千变万化。”闻言,裴行止脸色瞬间变了,他也没想太多,只觉得应该先了解情况,未免惊动袖纤衣,他便一把捉住了沈妙盈的手,下意识带着她往无人处去,“姑娘,怎么回事,你同我仔细说说。”望着一切的谢欢欢顿时怔住了,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裴师兄……”沈妙盈垂下睫毛,望着自己手腕,再见到身后谢欢欢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样子,蓦地露出个妩媚动人的笑来,“好。”……海棠树下,风簌簌吹过,粉白的花朵压满枝丫,垂垂欲坠,一片繁茂中,烟霞微动,树下的少女穿着雪色裙纱,胳膊间挽着一段粉色披帛,鸦羽般的长发垂在肩颈处,远远望着,缥缈如仙。郑拂正坐在青石板上,抚摸着手中的木雕小狗,空洞的眼神定在不远处,还有些茫然。她刚从遗芳阁回来,得知附身在厉绾绾身上的董窈娘跑了,师兄和谢师姐根据厉郡守的消息去遗芳阁打探消息了。而小阎王……心口莫名有些空,她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身后忽然传来橐橐的脚步声,少年停在了离她十几步的地方,白玉般的脸被垂下的秾枝缀上一层阴郁的颜色,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他的表情是少见的无措。她看起来不开心,是还在生自己的气么?郑拂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阎王,她握着手中的木雕小狗,手指轻轻摩挲着它的耳朵,语气带着几分温柔,“谢师弟,过来吧,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谢伽罗一怔,却立在原地没动,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不确定道:“郑拂师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小阎王竟然突然这么乖。郑拂回头,朝他笑得嫣然,“我没有生你的气。”谢伽罗默默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少女身上的栀子芬芳一瞬间在他身边蔓延。他的身子却不自觉绷紧了,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搭在腿上的指尖轻轻颤动,却听见少女的声音,“你喜欢遗芳阁的袖纤衣姑娘么?”谢伽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声道:“她只是,很像我一个故人。”郑拂继续问道:“那你喜欢那个故人吗?”身边的少年沉默了一瞬,仰头望着树上海棠花,轻轻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