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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章】

    “既然如此,把张氏的侍女茺儿带进来吧。”

    此言一出,凌鸣铮明显感觉到怀里的玥珂身子一僵。

    玥珂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眶泛红,蝶羽似的眼睫轻轻一阖,泪眼婆娑道:“夫主这是不相信玥奴吗?”

    “怎会。”凌鸣铮骨节分明的五指微微展开插入她的发丝之间,自上而下轻轻抚弄,动作温柔似水,眸底却隐隐闪动着似有若无的寒意。

    “长老和世家权贵都在,张氏一族更是南城望族,我自然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他说。

    “而且你既然没做过没说过,便不怕我唤人前来对峙,如此也算还你一个清白,我凌鸣铮的妻子,怎能落人口实。”

    话虽如此,但他说这话时,声音骤冷,连看也不敢多看她一眼,仿佛生怕自己一垂眸,看见她楚楚乞怜的眼神就会背弃自己所有的决定。

    “……”玥珂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方才出门的丫鬟重新回到殿中,身后跟着的正是当时搀扶张氏离开的贴身侍女茺儿。

    凌鸣铮放开玥珂,转身上了台阶,站在殿首居高临下俯视眼下三名女子,片刻之后朗声道:“今日我在府中设宴为西征归来的张将军接风洗尘,谁知家中生乱,让各位见笑,更让张将军动怒,实属不该,理应当众断清是非对错,严惩伤人性命的凶手。”

    “城主不如先说好该如何惩戒凶手为好。”张氏的兄长自玥珂进门,贪婪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巴不得凌鸣铮把犯了错的贱奴交给张家处置,脑中早已描绘出无数yin邪不堪的画面。

    凌鸣铮:“若张氏自导自演这场闹剧,念在她伺候我数年,我也不作过多苛责,休弃之后将她遣回张府也就罢了。”

    张小将军:“城主如此说,是认定了我meimei无事生非?如此偏袒,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凌鸣铮听而不闻,继续道:“如若张氏所言非虚,确是玥奴做恶伤人,我亦不轻饶,不仅令她向张氏认错赔罪,再将她打入罪奴牢受罚,如何?”

    张小将军不依不饶:“这怎么能行,此奴既然伤了我的meimei,就应该交给我们张家处置才不失公允!”

    凌鸣铮冷哼一声,再不理会他,冷冽的视线落回茺儿身上,厉声问:“你是张氏的侍婢?”

    茺儿年岁尚小,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平日跟在张氏身边,连凌鸣铮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此刻跪在众人面前直面家主威压深重的质问,一时间如临山岳,讷不敢言。

    “愣着干什么!”一旁的张小将军等得心焦如焚,忍不住上前飞起一脚踹在茺儿脊背上,怒道:“哑了吗?快说话啊!”

    “是……是!奴婢茺儿,是伺候小姐的……”茺儿瑟缩着连连称是,小心翼翼抬起眼眸瞥了张氏一眼,很快又伏下头来,双肩颤栗,惊恐畏缩,丝毫不见方才在丽园之中口齿伶俐、衷勇护主的模样。

    “然后呢!往后说啊!你这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笨口拙舌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当心我回去就割了你的舌头!”张氏见她期期艾艾就是不说话,心中着急上火,若不是一身狼藉实难走动半分恐怕早就冲上前去扼住茺儿的脖子了。

    “放肆!”凌鸣铮怒斥一声:“在我面前喊打喊杀,张氏,你好大的本事啊!”

    张氏虽是娇蛮,却不敢忤逆凌鸣铮,不甘不愿地闭了嘴,一双刻毒的眼睛仍在茺儿和玥珂身上交替扫视。

    凌鸣铮居高临下看着茺儿,道:“你看到什么就直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无人胆敢为难你。”

    “是……”茺儿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玥主子进来时,奴婢正在丽主子房中伺候。彼时丽主子精神正常,情绪稳定,并无任何异状……”

    “我就说嘛!”张氏的声音骤然拔高,大声道:“我没有吸食异香,更没有发疯!是温玥珂这个贱奴信口雌黄污蔑我清白!”

    “闭嘴!”凌鸣铮眼中怒火渐生,怒喝一句,冷冷瞥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玥珂,又对茺儿道:“继续!她们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玥主子进来后,丽主子很生气,没说几句话就吵了起来,然后玥主子忽然动手把丽——”

    “慢!”凌鸣铮打断她的讲述,沉声问道:“她们说了什么?”

    “这……”茺儿的头越垂越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凌鸣铮沉声一喝:“如实说来!”

    “是!是!”茺儿被他一吼,不禁打了个哆嗦,小声说道:“……是玥主子说……说丽主子可怜,费尽心机也讨不到家主的欢心,不像她,什么都不做,家主自己就贴上来日夜缠着她……她不喜欢家主,一点都不喜欢家主,家主如此做,让她觉得很烦……”

    茺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面几乎已经听不清了,但凌鸣铮耳聪目明,把一字一句听得分明,脸色越来越黑,目光越来越冷,面上的怒容几乎到了狰狞的地步。

    “她真的如此说?”他问。

    “是……是的。”茺儿战战兢兢道:“丽主子听了,越发气愤,扬言要向城主告发,玥主子顿时暴怒,一巴掌打倒丽主子,拽着头发把丽主子拖到院子里……然后……然后踩着她的后脑在地上摩擦,丽主子这才伤成这样……”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

    “怎么这样!太残忍了!”

    “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着柔弱乖顺的玥奴,竟有如此暴虐残忍心狠手辣的一面。”

    “这还没当上城主夫人就这般跋扈,若是让她上了位,城主后院岂不是要翻了天?这种贱奴,就该严惩!”

    “可不是吗!没听那丫鬟说吗,她在城主面前温柔乖巧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如此心机,可怕得很,说不定还包藏着更大的祸心……”

    “……”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说过这种话……”玥珂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悲鸣一声跪了下来,膝行上前跪在凌鸣铮脚下,眼眶通红泪雾涟涟:“夫主信我,我真的不曾做过——”

    “……”凌鸣铮无声轻叹一口气,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托着她的下巴与她平时,一字一句认真问道:“不曾做过什么?出手伤害张氏?还是不曾觉得让你厌烦?嗯?”

    “没有!都没有!”玥珂连连摇头,慌乱道:“玥儿对待夫主皆是一片真心,怎会说出这种话?夫主信我!”

    凌鸣铮无可奈何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如今为夫也不知该如何信你了……”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张小将军一脸得色,贪婪而残忍的视线紧紧贴在玥珂身上,得意洋洋道:“还请城主履行承诺,将这个大逆不道的贱奴交给我们张家处置。”

    “夫主……”玥珂眼眶通红声泪俱下,“玥奴是冤枉的,张氏房中如今定还有异香残留,夫主一查便知,何以宁愿相信张氏贴身侍婢而不愿相信玥奴所言!”

    “先把她关入罪奴牢!”凌鸣铮微微蹙眉,疲惫道:“待我详细查看各项证据后再行处置。”

    玥珂怔了一瞬,随即站起身来扑到茺儿面前,抓起她的胳膊哀声哭求:“我没有做过!我不要去罪奴牢!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说谎话污蔑我!我明明就没有做——”

    玥珂拽着茺儿的手腕用力拉起,没想到却引来对方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

    茺儿的手臂被朝上拉起,宽大的袖口滑了下来垂至手肘,露出一段雪白的藕臂。

    少女正直豆蔻年华,手腕白皙,本该是活色生香惹人喜爱,然而茺儿骤然裸露在外的手臂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纵横斑驳的指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拧掐留下的淤青,在场众人看得分明,

    玥珂懵然怔住,不知所措。

    茺儿短促地尖叫一声,慌忙放下衣袖,心有余悸地朝张氏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随即瑟缩着双手藏在身后。

    可是已经晚了,她胳膊上斑驳的青紫痕迹已被在场众人尽收眼底,就连凌鸣铮也蹙起双眉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玥珂扣着她的手腕强行拉举至眼前,恍然问道:“有人打你吗?”

    “不是!没有!是奴婢不小心碰着的……一切与小姐无关……”茺儿口不择言,哆哆嗦嗦地藏起胳膊,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张氏,反是张氏勃然大怒,强忍身上伤痛失声叫骂:

    “胡说八道什么!你受了伤,与我有什么关系!休要胡乱攀扯!”

    在场众人有人目露怜惜,有人满面狐疑:

    “堂堂城主贵妾的贴身婢女,身上怎会有如此多外伤,除了张氏姨娘,谁敢苛待她?”

    “如此看来,此女证词恐怕不足为信,谁知道是不是张氏威逼利诱让她作伪证呢?”

    “就是说啊,那个玥奴看起来很是乖巧驯顺,对待城主一往情深,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

    “你们胡说什么!”张氏终于忍不住,勉强扑了过来,扼禁茺儿的喉咙大声逼问:“快说清楚,你的伤与我无关,你确实看见那贱奴毁我面容……”

    “小姐……呃咳咳……别、别掐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咳咳!”茺儿被掐得上气不接下气,意识仿佛都变得模糊了,断断续续地求饶:“小姐说的……奴婢都照做就……奴婢一口咬定是玥主子伤了小姐的脸……还、还说她一直欺骗城主……奴婢都按小姐说的做了,小姐,求求你放过奴婢,别打发奴婢去罪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