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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帧一帧快速闪过,道旁树叶秃了又长长了一地,铺地落叶由少变多又由多变少,来来回回穿梭的人,像是正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长河之中不断行走。她看到幼嫩的女娃开始牙牙学语,开始蹒跚学步,看着她从三个月到六个月到三岁再到十六岁。看着她抽条发芽般长大,看着她身旁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娘亲去世的这一年,父亲怕她难过,带回了两个孩子。“爹爹的盈儿不会武功,需要人保护。”爱妻去世,唯一的女儿便成了男人最大的顾虑。一个是清隽少年,一个是怯懦胆小的女孩。爹爹和宫盈说,一个是她的哥哥,名叫尹溪,另一个是她的meimei,名叫宫怜儿。少时的她很开心,每天都和兄长、meimei一起玩耍。同身子孱弱的她不一样,宫怜儿根骨不错,学起武功来也很快,爹爹很喜欢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怜儿像是突然变了,她再也不练武了。她喜欢跟在宫盈的身后,说是要陪她一起读书,说话细声细气,走路弱柳扶风,温温柔柔娇娇弱弱,像易者易弯的花儿一般。就连下人都在说,怜儿小姐同盈儿小姐,当真是越来越像了。再后来,怜儿告诉她,尹溪入宫家的那一日,命运便被注定了。他是要娶宫盈的。说话时的宫怜儿,浑身战栗着,哭得双眼通红,小声祈求着:“阿姐,你去同爹爹说,你去同兄长说,你们不要这门亲事好不好?”少时的宫盈见到泪水有些无措,她拉起她的手,让她别哭,并说这就去找爹爹说清楚。她回眸朝她一笑:“这事情他们没有提前告诉我呀,我只把他当兄长看待的。”但是找遍了家里的每个地方,她也没有寻到爹爹的下落。下人说,他是同尹少爷一同出门办事去了。她只能先将怜儿安慰好:“没有关系,等爹爹回来了我亲自告诉他,不要哭了好不好。”啜泣的少女小心翼翼抬头看她一眼,安静了一会儿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宫怜儿坐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堂间已再无他人,她用手擦掉眼旁的泪,端起一旁案桌上的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热水入喉,她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她起身准备离开,却在下一瞬,听到了一道声音。“阿盈,你居然在这里,叫我好找。”来者是个面容清丽的绝色少女,她声音略显急促,像是有什么急事。宫怜儿转眸看她,却看到对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愕然。“你是谁?怎么装成阿盈的模样?”宫怜儿的脸上多了一丝难堪,反问:“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清丽少女却不答话,她东张西望:“我想起来了,听说宫伯伯七年前收养了两个孩子。”“你到底是谁?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你,你再不表明身份,我就要喊人了。”“嘁,喊就喊吧,这儿的下人都认识我,你看他们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少女拍了拍,“若不是我爹这几年都不肯放我出门,宫伯伯才不会收养你们,阿盈有我陪就够了。”“你胡说,怎么可能有人几年不出门。”宫怜儿咬唇。更何况,真若熟稔,哪至于七年都不走动。少女却不欲继续讨论下去,提到宫盈,她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初衷,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着急。“不和你说了,我去找阿盈了。”她匆匆来,又匆匆离开。==作为一个旁观者,宫盈可以在房间内的任何地方走动。她怀疑自己此刻充当的是上帝视角。清丽少女的出现,唤醒了她脑内有关这个人的记忆。关于她的一切画面,涌了出来。这是晏清歌,晏家千金。只不过,除了那时候的宫盈,谁也不知道,晏清歌其实是男孩。他俩幼年相识,他比她稍长几岁,起初数年,俩人关系亲密,是很好的玩伴。再后来,晏堡主便再也不让晏清歌踏出晏家堡。只能她主动去找他。宫盈还记得,头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岁,见了他就开始委屈掉泪花,质问他怎么不找她玩了。他在角落里,小声同她解释:“我爹怕你知道我是男儿身。”十多岁的男孩,再经常同女娃一起玩,很容易便会被发现。那时候的她还小,傻傻地问:“我不是已经知道你是男孩了吗?”晏清歌看她一眼,表情无奈:“可我爹不知道你知道。”她连忙捂住嘴巴,睁圆眼睛到处看:“我不说了,万一被发现,是不是要惹晏伯伯生气。”那时候的晏清歌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而后点点头。这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且每一次都是宫盈去晏家寻他。所以,这一次,这还是七年以来,头一次他主动出现。看到的时候,这一年的宫盈似乎有些惊讶,扭头傻傻看了他一会儿。“你爹让你出来了?”“我偷溜出来的。”晏清歌面色苍白,坐下来喝了一大杯水,“我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想要找到宫伯伯,然后告诉他。”“我爹他出远门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好了呀,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的。”他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算了,告诉你你可能也不懂,你还是别问了。”她有些不高兴,鼓起嘴巴:“我已经这么大了,怎么会不懂,你说说看嘛,兴许说了我能懂呢?”好不容易,他被说服了,张口:“我前些日子,在堡内发……”话出到这里,面色猛地一白,继而,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宫盈当即被吓哭。“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我去喊大夫过来。”晏清歌起初捂着胸口,痛苦皱眉没有反应,听到这话之后,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声音低低:“别喊人,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他坐到椅子上,伸手揉了揉太阳xue:“我没什么事,只是……那些事情,似乎不能再告诉你了。”说着,他面色惨白一笑:“我爹他可能早就料到我会背叛他。”面前的姑娘三句话有两句没听懂,泪汪汪的双眼里透着股茫然,只知道点头:“不能说那就不说了。”这一日,晏清歌来了一趟,什么都没有说,却落了个满身伤,然后消沉低迷地离开。那时候的宫盈什么都不懂,她本想着,等爹爹回来以后,兴许可以告诉他,顺便问问他,晏清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等来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