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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书吏那儿听了个消息,涉科场舞弊案的吕大人在京里就进过一回诏狱。说是他的女婿上朝时礼仪出错,结果监国太子因为吕大人是礼部侍郎的关系就没有责怪;有人就向皇上密报了这事儿,皇上龙颜大怒就将吕缜关进了诏狱,后来气消了觉得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事,又将他放出来官复原职。父亲您觉着,这回吕大人又惹上科场舞弊案,是不是和这事有关系,被人乘皇上不喜欢他给暗算了?” 张九金不语,邹氏疑惑道:“皇上也把儿子管得太严啦。” “娘您是不知道,皇帝家哪能和咱们百姓家一样?百姓家的儿子做错了事也就挨骂几句;太子做错了事,倒霉的是太子身边的官,这些年因此被杀的和关进诏狱的官还少么,大名鼎鼎的大才子解缙怎么死的在南京谁不知道,说是私会太子。只是大伙儿不敢在外头说而已。”张世才头头是道地说着。 不过他们说什么都是枉然,皇帝太子朝廷大员等等离张家的人实在太遥远了。 第二章待到桂花飘香时2 人死的那一刻会看见什么,这种事没有人能说清楚,只有等到死后才知道,可是知道的人再也没机会向世人证实。刘军重病后一直在琢磨这事儿,怀着恐惧,却又带着好奇。 终于那一刻来临,他感觉是混沌的,而前面仿佛有一道光,自己正不受控制般地想着光奔去,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自己正像阳光下的酒精一下在挥发,在融入尘埃……一切都逐渐模糊了,意识和记忆也在渐渐归于虚无,可是有两件事却忽闪地变得清晰起来;这都是好久没想起过的往事了,而此时偏偏像被吹散了尘埃一般露了出来。 他又回到了十岁那年夏天正带着meimei在河边玩,自己埋头在泥洞里摸螃蟹,甚至能感受到那被阳光晒得热乎乎的水面、以及泥洞里的冰凉和湿润,还有那期待的小心翼翼的心情。这时“扑通”一声一个东西掉进了水里,他抬头一看竟是meimei掉河里了!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脑中还回响着“哥哥、哥哥”的声音。 当时我为什么没有马上跳下去救她?为什么?!却去喊人。炎热的午后人们大多还在午睡,田间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 叛逆的十四岁,那里充满了“第七套广播体cao现在开始一二三四”的女中音、尘土飞扬的马路、游戏厅里的喧嚣,还有死党周强。刘军在老师家长那里的标签是“成绩差”、“不听话”、“不懂事”、“惹麻烦”,老师家长不喜欢他,他更不喜欢这一切,上课就是罚站回家就是打骂,他觉得在别人眼里自己一无是处。刘军的胆子很大,和死党周强一合计准备离家出走,要像古惑仔电影里面的英雄好汉一样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番丰功伟绩来,受万人敬仰。俩人在土地庙里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死。然后各自偷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混迹在火车站。 没过多久,周强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家长的寻人启事,父母刊登在上面的焦急担忧流露在字里行间,回来吧,我们不会责怪你! 周强当时就痛哭流涕,直说还是家里好学校好。于是在一个静悄悄的凌晨,周强悄悄离开。然后刘军也回家了,但从此周强的父母再也不允许儿子和他有任何往来。多年以后刘军完全原谅了周强的背叛,他悄悄地回到父母的身边是完全正确的。 在那一年刘军忽然懂得了父母的苦心以及很多事,最大的认识是社会的规则和道德非常强大,父母每天叨唠你该怎么怎么做如何顺从实在是为自己好。 刘军真的是改邪归正了,好好学习,然后上大学、工作,人生从此很顺利。他自己也成长为了一个人们评价很不错的人,有责任心、有事业心、有爱心、孝敬父母、脾气好对人温文尔雅,可以说他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好人。他尽量地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人的心中有一个魔鬼,若是放松警惕它就会跳出来。 但在尘埃飞散的一刻,善心也好魔鬼也罢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 恍惚之中。又一段真切的记忆纷纷扰扰地涌来,刘军觉得那不是记忆,而仿佛是在和另一个人作内心的对话。他从来没有这么近地走进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他了解到张宁的一切甚至于细微的点点滴滴,但不知这个张宁是否也读懂了自己,张宁的意识毫无反应,或许已经不存在意识了,这个灵魂已经死去。 于是这次内心交流不能称之为交流,只能算是“读”,好像在读一本没有语言却甚过语言描述的书。他觉得“书中”某些思想局限狭隘,但又由衷地佩服其国学造诣,这“书中”的东西拿到现代恐怕比汉学家还要高个档次。于四书五经等典籍烂熟于胸,试问现代几人能一字不差地把那么多书给背诵默写下来?真的是一字都不会错,每个字的含义典故都有一段记忆的注释。难怪张宁这仁兄的内心里充满了自负,“书中”写道:老子文采天下,庙堂官府里舞文弄墨的都是半吊子,同龄士子全是草包。 这是个梦吗? “哥哥、哥哥……”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而急切的声音。小妹……张宁心里呼唤了一声,时间想到的是在死亡之际被唤醒记忆里的遗憾与愧疚。他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把手抬了起来,想去触碰那遥远而模糊的影子,这时一只柔软的凉凉的手握住了他,他急忙奋力抓住。 睁开眼睛,“张宁”一下子看见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女孩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双关切喜悦的眼睛如此有灵气仿佛看得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心。他一不留神给吓了一大跳,这妹子怎么又到梦里来了!鬼?难以想象一个奄奄一息昏迷了多日的人动作迅猛地缩了一下。他暗里用手指掐了一把大腿,真实的疼痛传来。本来他的意识早就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张宁,只是潜意识里还没认同这一变化,猛然间才有这样的“排斥反应”。 妹子忽然“呜呜”哭着扑了过来,一把将他的脸搂到心口就大哭。张宁的嘴脸上软绵绵一团,一时间好像掉进了棉花堆里,鼻子里一股清淡的混合着皂角的清香,传说中的处子幽香? 张宁愣了那里,脑子里一团浆糊,他好像明白了一切,又好似完全没搞明白自己的处境。唯一清楚的事儿是妹子的一对娇好rufang正紧紧地覆盖在自己嘴脸上,什么情绪都抵不上忽如奇来的柔软触觉。他忙摊开双手,心道:我什么也没干。而且女孩子是他的meimei,连想也不能乱想。 “哥哥一回来就不省人事,到现在都一动不动,昨日郎中说哥哥……”南京官话在张小妹婉转清脆的声音下变得分外好听,仿佛饱含千种依恋万种柔情,听得人骨头都得酥掉。她抱得如此紧如此用力,张宁的下巴感受着她柔软的发丝,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就这样僵了一会儿,才轻轻推了推张小妹,开口说道:“起来……咳咳……起来好好说话。”嘴里说出来的竟也是张小妹一般的官话口音。 张小妹这才停止了忘情的倾述,忙放开他,伸手捧住他的脸细瞧,只见张宁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还好眼珠子在转动。“哥哥身上疼不,饿了么……”张小妹的声音有无尽的关切。 “确实是有点饿。”张宁歪在枕头上镇定地说道,一面看着张小妹,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白净光洁的皮肤和健康柔顺的青丝让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生了一张十分清纯的瓜子脸,圆润的额头和清澈有神的眼睛最是好看,然后是柔软的嘴唇在油灯下还泛着光。她正用袖子大咧咧地抹眼泪,然后傻笑了起来:“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哥哥盛米粥,还有我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