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铰链轨道要造多长,要承受多大的后冲力?按照工匠们的说法,也只能等船在江西船坞上造一艘出来,然后反复试,得出经验。 这种笨方法太费事,张宁决定直接根据选定的火炮来计算后冲力。这也是今天一群人在校场上要干的事。 校场边搭建了一张帐篷,里面用两根凳子支撑着一张案板,周围或坐或站着张宁和一众官吏,还有兵器局的头目。外面还有李震极其卫队。左右百十号人在那里捣鼓着什么。 时不时就传来一声闷雷炮响,声音十分巨大,能把帐篷里的门板都震得抖动。这样的炮声能传遍整个武昌城,也算是这座城的一大特色。兵器局每造出一门炮都会到校场上试射,不炸膛才敢交付军队;所以百姓们长久以来都听习惯了。 此时试验的火炮炮口完全与平坦的地面保持水平,因为放置高度低所以射程不远。张宁选择完全忽略空气阻力,用抛物线的公式计算炮弹的出膛准确速度。测量到了炮弹落地的水平距离、炮口中心高度减去实二次心弹半径;已知重力加速度。一个简单的二次方程组,先通过高度算出时间,再用时间和水平距离算出出膛初速。 再根据动量守恒定理,通过称出火炮的重量和炮弹的重量,计算炮身后座初速。接着通过冲量的公式,很容易就能列出缓冲铰链轨道长度和冲力之间的数据表。 整个实验计算是非常简单的,中学生都算得出来。但是张宁也遇到了一点麻烦,带入重力加速度的数据单位是米每秒平方,但是此时用的长度尺寸单位和时间计量都完全不同。兵器局的刻度单位做到了标准化,以丈尺寸毫微为单位,虽然可以推算大概一丈约三米,却难以避免误差很大……米是现代世界通用计量,和明朝本土尺寸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计算时间的单位秒同样起源于西方钟表机械,单位上和明朝用的完全是鸡同鸭讲。 于是张宁只好在城楼上用铁球和沙漏等工具重新测量重力加速度,以当下的单位为计量。 一个简单的计算,张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诸多周折后终于制定出了数据表。从这件事上,他再次认识到,在没有基础的环境下要完成一项简单的科技实验也是多么不容易的探索。 …… 不过兵器局档案室因此又多了一份宝贵的资料,那就是重力加速度的数据。完全采用兵器局长度单位和“弹指”时间单位的新数据。 同时张宁的计算过程也被兵器局的书吏和工匠头目视作珍宝存放。他们已经开始研究张宁留下的各种公式,符号和阿拉伯数字有汉字注释,有的人已经弄懂了皮毛,只是觉得深究会很“深奥”……兵器局的铳规公式,他们已经可以自行带入公式计算制定,这也是成果。 为什么书吏工匠们会对张宁捣鼓的玄妙东西投入极大热情?就像一个学派、一个工匠师傅的弟子,徒弟们会认为从师父那里学到的东西是一种衣钵继承……显然继承湘王的衣钵,以其弟子自称是有莫大好处的。这种影响力来源于权势地位,而非学术本身。 九江之役后,坊间流传着一种言论,有人认为湘王在深山里遇到过半仙高人,学到了一些不是人间的神秘学问;而他常常书写的鬼画符一样的符号也巧妙地让这种流言多了几分可信度。就连很多读过圣贤书的官吏也认为湘王确实师承过高人隐士。人们总是想要把王侯神化,给其加入一些神秘的光环,就好像汉高祖刘邦出身的时候电闪雷鸣之类的传说。 湘王无所不能。造船的工匠和官员在一起讨论新舰的构造,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些观点,而经过人们的琢磨,这些点子总是高明而合乎情理的……比如舷炮放在甲板下面,徐子新的幕僚很快写了洋洋洒洒万言来论述这个设计的利弊。 但是这样的讨论无法持续太久了,因为江西那边的事已经刻不容缓,徐子新需要马上就任九江,带着他的一帮幕僚和工匠头目过去,才能让一系列准备工作不至于出现问题。 江西那边筹备水师船只的准备于谦已经发了公事咨文。要开挖运河,直接连通八里湖和长江;在八里湖岸建船坞,修建好之后引湖水灌船坞工事。一系列工程是否有问题,需要徐子新的团队亲临现场进行考察评估,这帮人有文官、书吏、有经验的匠人头目,直接从岳州拉拢组建的完整人才系统。 朱雀军水师主力舰的设计还没有完成,徐子新呈报到江西定论后再上奏兵部。临行前,张宁又叮嘱徐子新和于谦搞好关系,因为造船所需钱物主要依靠江西资源,必须要于谦妥善筹备。 一天徐子新忽然请张宁为水师主力新舰命名,临时才提出,张宁便随口提到:“战船又宽又稳,就叫平安舰吧。” 周围的众人顿时附和了一番,大伙儿很容易想到,湘王以前的表字就是平安,以此命名,当然要满心赞同。 第四百七十九章黔国公 楚王宫北门内的内阁衙门里,张宁和五个大臣坐在一块儿。周梦雄和姚芳不日就要离开武昌就任,所以今天的议事张宁亲自到场,有一些事要商量。 大堂上两侧除了坐着的六个人,还有一个胥吏在分送茶水,另一个年轻官员拿着一叠纸分发给在场的大臣。纸上写着一些资料,可以叫大伙先了解情况。这么一来,张宁恍惚有前世在企业中开会的感觉,也是有秘书发资料。 “咱们准备要在九江筹备一支新的水师,本来计划要造水师主力船‘平安舰’二十艘,但目前看来还有些困难,各位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张宁开门见山地说道,“主要是缺铜。一艘平安舰拟排水八百到一千料,载员二百人,装备主力水师炮三十二门,舷炮三十、首尾各一;每门炮需要铜料二百斤,一艘船就要铜六千四百斤;二十艘船需要铜约十二万八千斤。”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中,杨士奇在心里噼里啪啦一阵默算,这些铜如果铸造成铜钱,至少能造两千六百万枚,如果铜钱掺铅,还能。 大明朝全国都缺铜,内地更缺,连铸币都不能满足,只能用白银和纸币在填补商业市场;更何况长江流域少数几个便于开采的铜矿产量低成色也不好,去年为了铸造长管炮花了很多钱粮人力,就是因为铜料质量不好出现沙眼就要报废重铸。这次一下需要十几万斤铜,哪里弄去? 作为内阁大臣,居然无人能拿出一句话来说,杨士奇只好开口道:“突然要铸几百门铜炮,恐怕穷湖广江西二省之力也难以筹办。是否可以改用铁炮?” “铁炮只能铸臼炮……”张宁只好耐心解释道,“所谓臼炮就是炮管粗短的那一类,炮弹重,? ?是出膛速度小,只能高抛发射,利用炮弹本身的重量落地造成杀伤。抛射要实现精准对弹道要求高,在水上船体不稳定,极难打中敌船……这样一来,火炮不能成为水战主力,最后也只好重新用冲角接舷近战决定胜负,咱们的炮舰装备几十门炮就反而画蛇添足了。” 张宁一时间心情有点失落,不留神便叹了一口气:“咱们要争夺制水权,船只数量、人力物力资源都远不如北军,这本身就是不对称的角逐;所以咱们也要在别的方面形成不对称的差距,诸如战术、兵器,而不是与之拼消耗。以我朝之力,采用战船接舷拼杀,如何能战胜人多船多的官军水师? 数年以来,我军虽节节胜利,但都是被动地对付前来进犯的官军,内线作战,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