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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色惨白,声音竭力稳住。“送爱妃回去吧,城楼上风大,是朕考虑不周,”陈帝拍了拍虞美人的手。“臣妾告退,”虞美人低声道,勉强行了礼,由两个侍女搀扶着下了城楼。此时大军已出了城外,萧湛对方才的动静毫无知觉,仍远眺着。萧辰立在他身旁,忽仰了头,伸出手去:“下雨了。”第三章朝臣们已规规矩矩地立了半个时辰,有些年老的大臣已不住地用手抹额头,本该坐在龙椅上的陈帝仍无踪迹。隐隐有叹息声响起,萧湛眼光一瞥,便见那些大臣不住地摇头。陈帝误了早朝,不是头一次了。苏洋出征已有一月,这一个月时间里,陈帝已多次没上早朝。若是有劝谏的大臣,开头三句内提了此事,陈帝便把人赶出御书房。萧广年少继位,踩着深宫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坐稳了这皇位四十年,积威深重。那些大臣敬畏陈帝,后头也不再去劝,只一封封奏折雪片似地往上报,却不知那字字肺腑之言,都在虞美人一笑中,作了几把纸灰。“哥哥,”萧湛低声道。萧辰刚要回头,一名内侍把着手,往龙椅旁站定了,抬高了脸,面无表情地用尖细的声音喊:“退朝——”一时朝堂哗然,那内侍却已往内殿去了。朝臣议论纷纷,又次第往殿外走。“哼,”苏明戈板着脸,却停着没走,只对萧辰道,“听闻那虞美人只比殿下大了一两岁,却有这等好本事。陛下沉溺美色,我大陈男儿在外抛头颅洒热血,殿下怎忍心见大陈江山断送在祸水手里。”“苏老将军忧心,父皇他……”萧辰拱手道。苏明戈短蓬的白胡须动了几动,不待萧辰说罢,一拂袖而去。萧湛与萧辰并肩出了未央宫,朱红的宫墙内有低头的宫女成列匆匆而过,天空被割得四四方方。“父皇哪里是沉溺女色,分明是年老神智已昏,”萧辰轻声道,他说着这大逆不道的话,面上却无波无痕,“这一月太医便诊了数回,又开了药方,可父皇怎吃得下去。虞美人……她自然没什么心思服侍父皇吃药的。”萧湛默然,行至汉白玉石阶的尽头,道:“现下不可再寒人心,后事哥哥也该想好,劝一劝父皇。父皇英明一世,江山非同儿戏。”萧辰转头看了萧湛一眼,忽又笑了。通报的内侍声音哆哆嗦嗦:“两位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又压低了嗓子:“苏老将军在,陛下……”那内侍使了个眼色,弓着身迈着小碎步去了。“苏爱卿,朕可是怠慢了你啊,”陈帝倚在御书房的靠椅上,微合着双眼,虞美人正挽了织锦藕荷色的披帛轻轻地为陈帝敲着肩膀。苏明戈年迈体胖,绷着脸道:“微臣惶恐。”陈帝揉了揉太阳xue,虞美人见状立时伸了葱白纤手帮陈帝揉太阳xue。陈帝面色缓和了些。“我大陈男儿征战在外,陛下却受妖女迷惑,贻误早朝!”苏明戈瞪着虞美人,言辞激烈。苏明戈跟着先帝东征西战,脾气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磨砺得如同一把粗沙,哪懂得委婉含蓄。作为开国功臣,先帝从未对苏家有过疑虑,今上更是优渥以待。苏明戈是忠,便忠到了耿直犟倔的地步。萧湛与萧辰进了书房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起来吧,”陈帝眼见着萧辰与萧湛行礼,脸上笑开了,转头却对苏明戈道,“大陈男儿,实则尽是你苏家男儿吧。”萧湛心中一惊,皱了长眉。“我苏家男儿为护大陈江山,出力不少,”苏明戈傲气道,“先帝更亲封苏家军,自然是要拥护陛下及……”“啪”,一个茶盏砸在地上。陈帝嘴角提起,眼眸中厉色尽显:“天气热了,苏老将军怕是被熏昏了脑子,不晓得这江山是冠谁的姓了。”“陛下!老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苏明戈猛地跪在地上。“来人,苏明戈目无君主,心怀不轨,打入天牢!”陈帝起身,指着御书房外。虞美人身子颤了颤退出老远。“父皇!”萧湛立时跪下,但已有御前侍卫来架起往外带。萧湛急声道:“苏老将军年迈,一时失言……”“谁敢求情,与那老家伙同罪!”陈帝冷冷地道。萧湛咬牙:“……儿臣恳请父皇……”萧辰此时在萧湛身侧跪下,轻声道:“父皇息怒,湛儿年轻气盛,非是有意顶撞。苏老将军确然言语有失,但他一生为您效力,只怕此举会叫朝中大臣误解。”“哼,倚老卖老,朕不是当年乳臭未干的小儿,用不着他指手画脚,”陈帝怒气未消。他靠回椅子上,虞美人蹑手蹑脚地垂头上前为他敲起了肩膀。“都出去,不给朕一点清净,”陈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儿臣告退,”萧辰低头,拉了萧湛出了御书房。待到御书房看不见了,萧辰停下,面色严厉:“不懂事?”萧湛不言。“父皇即便年老糊涂,心里早明镜似地清,苏家势力盘根错节,深入朝中,苏明戈只记着自己的功劳,哪还有臣子的本分,”萧辰紧紧盯着萧湛,“你心属苏洋,但也不能是这么个帮法。湛儿,父皇若知你的荒唐事,会是什么后果?”“父皇不能再这般下去,”萧湛却并不看他,“萧家的江山还有你。但你该稳当地承了,而不是叫父皇拔根带泥地留下残局扔给你。现在也不是动苏家的好时候。”萧辰倏而笑了,他一展颜倒如乌云散开明月洒光:“那什么时候好?等到你看好时机,与苏洋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的时候?”萧湛抬头,又移开目光。“湛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哪,”萧辰缓缓地笑道。萧湛心事重重地回宫,还未进宫门,雪花便出来,福身道:“长公主在候着。”难怪她又有了礼数。萧湛心情松了些。陈朝的长公主名唤长宁,是萧湛的jiejie。她曾有过一门婚事,驸马一表人才学识渊博,却天妒英才,去得早。萧广宠爱女儿,长宁便也未留在驸马家,大多数时间仍在皇宫里住,只是嫁过人,心思到底沉了,后头陈帝有心思招驸马,长宁皆委婉回绝了。寒暄过几句,长宁微蹙了眉:“我是想问一问,图兰的战事,是个什么状况?图兰……那么小,带兵的怕也没几个厉害的吧。”“是图兰王子领兵,不过长姐无需担心,”萧湛道。“是……不用担心,我不担心,”长宁笑道。她掩在锦缎华服下的手被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第四章苏明戈这一下狱,朝中大臣本来压抑的不满骤然如水溅进了油锅。陈帝上朝时,群臣不奏政事,个个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