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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供出来,听这些大臣们论政事,说是他学政,听也得听出些门道来。可承吉仿佛不知道魏宽是祖父亲点的摄政大臣,又是未来皇后的爷爷,对他半点都不客气,反而常常拉着他表姐的手,在御园中堆雪人,摘梅花。魏宽岂能跟个六岁小儿计较这些,朝中事不顺,家里事也不顺,焦头烂额之间,甩了手道:“还不如打仗去!卫敬尧那小子倒会躲懒,卫家真是一门jian诈。”卫敬禹这jian诈的功夫都被他女儿学了去。魏夫人抱着孙女儿,眼看自家的孙女儿聪明乖巧,恨声道:“卫家都知道不再往里搅和,站干岸看热闹,你怎么就不会?非得叫人戳脊梁骨骂你,你才对得起你大哥?”魏宽坐在石凳子上一动不动,元日里一场雪落得他满肩皆白,魏夫人看丈夫还念旧情,气得把门锁上,不许他进屋来,可看他不动弹,到底又心疼,指使丫头捧了斗篷送去。甄太后如此宠爱娘家侄女儿,却不曾赐下一点东西来给魏家,岂不是把魏家的脸踩到地上,贺氏抱了女儿便在婆婆面前哭:“宫里年宴,分明都带着珠儿去了,可那一个只将她娘家侄女搂在怀里,又是赐衣又是簪珠花,咱们家珠儿连个好脸色都没得。”魏夫人常年称病,并不出席宫中大宴,媳妇贺氏既是板上钉钉的皇帝岳母了,自然要出席年宴,魏人骄接连加封,她的排位便坐得靠前,可甄太后却面上淡淡,并不拿她当一回事,只顾着在官夫人们面前夸耀侄女,正经的儿媳妇连抱都不曾抱一下。贺氏心中本已经认了,先帝赐婚,还能如何?可自家女儿生下来如珠似宝,新帝若是个耳聪目明的便罢,可混混沌沌不解事不说,太后竟也不拿女儿当一回事。也就是有她告的这状,魏夫人才会置这么场气,外臣都在前殿宴饮,官眷在后殿陪太后宴饮,虽宴上只有素酒水,官眷们也都着素服,可一样热火朝天的拍甄太后的马屁,太皇太后一走,宫里可就变天了。魏夫人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原来还有个女儿在身边劝慰,如今连女儿都已经出嫁了,只得往偏院去,打开门就见儿子大冬天的又在练武,赤着上身挥刀,看他背上一片伤疤,又要落泪,急急拿衣衫给他:“可别雪天里动刀了,跟你爹似的,年轻的时候呈凶斗狠,老了老了落下病症来。”魏人杰并不回答,只默默把衣裳穿起来,拎刀插进厚雪中,困在小院还不如在永宁城外的帐篷里,当时虽念家国,却不知回来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魏夫人知道他心里那块病,又一次解释道:“不是你爹不替你说亲,就是说了,皇帝也不肯把卫家女嫁给你。”魏人杰闷应一声,依旧不言不语,魏夫人当着丈夫能发脾气,当着儿子就只有落泪,恨不得提着刀在正元帝向身上戳几个窟窿,都已经害了自己一个儿子,还想再害一家子。她胸口那股气一涌上来,返身回到院中,见丈夫还坐在石凳子上,斗篷也不肯披,气得一巴掌打落他肩上积雪:“吃他这鸟闲气,不如反了他的。”☆、第336章摽梅魏夫人穿金挂玉多少年也没磨掉一身草莽习气,屋子里还挂着她当年山寨上用的那把刀,眼见丈夫说不出话来,气得连拍他三掌,震得魏宽肩头雪落。“你跟秦正业把拜子,他可拿你当兄弟?看看他那个傻孙子,和那不着调的蠢妇,你守着这劳什子玩意儿,还不如在山寨里头快活。”山寨里只看谁的拳头大,魏宽如今就是朝中拳头最大的,别人还只当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则日子过得束手束脚,横眉瞪眼都怕自己落个jian臣的名声。“咱们本来就是匪,一身皮披了三十年,扒了皮再当匪就是,难道他秦正业就是个什么好东西?”魏夫人戳着丈夫的脑袋,魏宽动也不动,被她戳个正着。魏夫人胸里这口郁气在“反”字上打了一个圈,眼前这些鬼魅哪里经得起自己这一刀,当年贺明达能冲进宫去,难道就没想过要坐那个宝座,不过手上兵力不如秦正业,如今魏家又怎么不能?要钱财要美人都下山去抢,如今是进宫去抢,又有甚分别。魏宽虽是土匪,这辈子却从没跟老婆发过脾气,听见她这么说,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拍得石桌倾斜,积雪“簇簇”落下,大吼一声:“胡闹!”他是眼看着袁礼贤死的,先是胡成玉,再是袁礼贤,一个个都是当年跟着正元帝从青州起事的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可不是手里有兵就能无所顾忌了。魏夫人只当丈夫软弱,气得掉泪来,她这辈子也只在小儿子身讯传来的时候哭过,这会儿却哭起来,落了两滴泪,把魏宽按在石凳子上揉搓:“那你想个法子,怎么才能不受气?”魏宽颓然摇头,连声叹息,他想不出法子来,他接密旨的时候便不曾想过是今日的情状,朝中那些文臣聚齐在一处,个个都红着眼等着挑他的错处,仿佛没了他,新帝的帝位才能安稳。魏夫人眼见哭和闹都不能让丈夫下决心,立时收了眼泪,把身板一挺,睨着丈夫道:“你自家一个受气便罢,要叫我珠儿嫁作皇后受那蠢妇的气,我就敢拎着刀子上蓬莱殿,你不反也要反。”魏宽在庭院中坐了一夜,奴仆替他点起炭盆披上斗篷,第二日一早依旧满眼是血丝的去了紫宸殿听政,他骑在马上,依旧到了宫城门前下马,遇上文臣纷纷避让他,只有叶惟仁行到他身边,问他一声安:“成国公看着面色疲倦,身上可安好?”魏宽摆一摆手,叶惟仁官位比他低,却与他并肩而行,魏宽从不计较这些,望着眼前汉白玉宫道,和宫道两边点起的石灯,一步比一步沉,一步比一步慢。叶惟仁侧目看他一眼:“成国公何必如此勉强,若是身上劳累便歇上一歇,朝中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无事忙,当真有大事自然会求到成国公门前。”魏宽看他一眼,叶惟仁寻常并不多话,是正元帝最喜爱的那一类臣子,说得出便办得到,像是年轻时候的崔博,也正是他不多话不歪缠,魏宽才肯并肩而行,若是朝中那些个上蹿下跳的,早被他瞪远了。叶惟仁目视前方,望着二重宫门,将要行到宫门前时,才又开口对魏宽道:“成国公一双铁拳闻名天下,打得虎却未必能斗得过狼。”虎是独行,狼为群聚,一人一口也能咬得他精力渐失,无法动弹。魏宽心中一凛,斜眼看他,如今目中早不似正元帝在时那般光辉,眼里满是血丝,叶惟仁却不看他:“成国公虽不求富贵强权,也是一心为私。”话音才落便行到宫门前,宫前分发朝食,一人一碗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