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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味道令他如此熟悉。 须佐之男站在院子里闭目感受着海风吹起他的发梢,略带着潮湿和凉意,须佐之男深呼吸一口气,便能闻见脚边花草的香气,这是他亲手种下打理的,现在越发茂盛了些,瞧来若是要再修剪恐怕得费些时间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屋后的森林依旧茂森葱茏,脚下的青石板上已经有些青苔了,走过的时候该需要小心些,推开花园外围的围栏木门,须佐之男朝着他所熟悉的路一点点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他最喜爱的那处海崖边。 许是因着筑巢期时身体的异变体力还未回复彻底,等须佐之男靠上那棵参天古木的时候,他竟是喘了口气,喉间吞下一抹海风,放目远眺,是沧海之原没有错。 时隔人世近千年,他竟能真的再一次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沧海之原。 以“须佐之男”这一身份。 须佐之男忽然就明白了荒所说的那句“你最想去的地方,那里会有你最为怀念的风,也会让你感受到最温柔的雨,那里也会有你的挚爱的亲人和你的友人”是什么意思了。 最想回去的地方是曾经,最为怀念的风是夹杂着花香,最为温柔的雨是海崖之上参天古木的叶上露珠,挚爱的亲人是养育了自己的父亲大人,而友人…… 须佐之男回头望去,那些曾经会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吵吵嚷嚷的神兽,如今都不在了。 他望向远方,看见了远处金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一阵海风温柔吹来,掀起他身后的披帛和颈后几缕发丝。 荒不在这里。 这样美丽的风景,他曾经也想带荒来看看的…… 如今像是被刻意抛弃在这里一般,须佐之男孤身一人立于海崖之上,他四处看了看,寻了处海礁石,弯腰坐了下去。 他静静地坐在上面,琥珀色的双眸之中好像有星星在跳动,是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此时有只小小的鸟雀停留在了他的肩头,须佐之男转过头刚好同鸟雀的目光相撞,灰扑扑的鸟儿身形娇小,不适合在海上航行,怕不是属于屋后的森林里的。 须佐之男看着滚圆的鸟儿扑腾了几下翅膀,就打算在他的肩头睡上一觉,须佐之男忽然就笑出了声,缓缓站起身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小花园已经许久没有好好打扫了,须佐之男负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穿着铠甲的黑靴踏在青石板路上,哒哒作响,带动着他身上的金属饰物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灰扑扑的鸟儿还在须佐之男的肩头上睡着,须佐之男却在盘算着应该是先收拾一下小花园还是先去收拾一下屋子,无论如何都是要暂且安置在这儿了,那不如先考虑一下让自己住的舒适些才好。 他本就不是容易气馁之人,倒不如说越是让他深陷泥潭,他越是灿如太阳。 于是这处早就被荒废的孤岛再一次迎来了他的小主人,即便当时的小小少年也长成了如今的青年神明,他早已不再是当初只能看着而什么都做不到的孩童了,但是一回到此处,须佐之男却还是觉着心情好上了不少,就连身上的刺痛都不再那么明显。 他终于短暂地放下那些不必要的心结,决定先行去收拾他的那心爱的花圃。 当须佐之男将滚圆的猫儿从一处墙角拔出来的时候,须佐之男才堪堪将花园里的杂草除尽——彼时一阵凄惨的惨叫声惊飞了在须佐之男发顶安睡的鸟雀,须佐之男慌忙去寻声音来源,却发现自己的镇墓兽正因着肥胖,将头生生卡在了墙缝之中。 等须佐之男将其救出,他拿来了毛巾沾了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自己的猫儿擦拭起脸颊上的泥土,滚圆的猫儿灰头灰脑的样子实在是好笑,须佐之男心情颇好,见着了熟悉的人,手上动作温柔,一点也没打扰到猫儿用粗短的爪子拿着鱼干吃得正香。 “你这身量早就和往日不同了,还非要去钻那墙角,你若是没卡在里面才是冤枉了你。”须佐之男的眉宇间皆是笑意,想来刚才的画面能逗乐他好一阵子。 “本喵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些小鱼干藏好了的喵!如今总算回来了肯定要去挖出来!你知道本喵心心念念它多久了吗?!”伊吹才不管它的小金毛如何拿它做笑柄,它只在乎这口盼了很久很久的小鱼干能不能被它找到,最后进它的肚子里和它来个感人的重逢。 “还是别吃了吧,已经放很久了,能被你找着都算不错了,我等会儿有了空再给你做一些可好?” “我下午的小鱼干儿还没着落呢喵!小金毛你等会儿速速去给我弄些新鲜的小鱼干儿来!” “好,等会儿我们就去海边,”须佐之男笑笑,由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耍着无赖,将自己当个仆人来使,但下一秒,须佐之男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半分,“……荒带你来的?” “今早本喵还没睡醒就被那臭小子抓来塞你怀里一起带来了,”伊吹在须佐之男的怀里盘成一团,嘴里叼着刚才挖出来的小鱼干,说话声有些吐词不清,“你也别太怪他了,那大个子只是嘴笨不太会说话,又不像本喵这么聪明,他也是在担心你喵。” 须佐之男手中为其擦拭的毛巾停了下来,伊吹知道它的小金毛现在听不得别人提及那个人,毕竟在庭院里的时候他们两个的对话可是让躲在被窝里的它听得清清楚楚,它只是一只神兽罢了,很多事情是决定不了的。 荒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它本快要气极,尾巴毛都炸了开来,打算立刻从被窝中冲出被窝用这猫猫爪抓烂他那张骗得小金毛七晕八素的脸,好让它的小金毛离这般人早些远些,但是当他听见荒说须佐之男的神格已经支撑不了多久的时候,就连伊吹都犹豫了。 它在人间待得太久了,见过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人类,人类与神明所表达爱意的方式截然不同,倒不若说,它有时候会在午后的太阳下想着,它的小金毛喜欢这人世,喜欢着人类,若是他能因为同人类的相处有朝一日能明白所谓的“心”和“爱”的含义,那么他便是幸运的。 而无疑那位新上任的神王便是其中之一。 须佐之男低头看着自己的猫儿认真吃着小鱼干,他忽然站起了身来,将猫儿高高地举起。 “诶?!干嘛?!你这小金毛要干嘛啊喵!” “镇墓兽平日里瞧着乖顺,怎得这个时候竟是愿意帮荒说上两句了。” “你管我啊喵?!快放我下来!我的小鱼干!掉了掉了!小金毛你可别逼我动真格的喵!” 若不是那肥圆的猫儿扭动着滚胖的身躯,此时说来的话该是有些威慑力的,可是须佐之男怎么会不懂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看着这身上的泥是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了,不如直接抓着去洗一洗,旧猫换新猫的好。 于是在这静宜的午后,孤寂许久的荒岛再一次传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惊飞了森林中枝头上的鸟儿。 晚些时候须佐之男带着镇墓兽去了海边。 他换了身轻便的衣物,脚下细软的金沙让须佐之男赤脚踩着格外舒服,白天里的烈阳将这细沙晒得温热,此时踩上去正好合适,猫儿跟在自己的身后,脚步轻快,悠闲自在,须佐之男瞧着便是轻笑出声,继续和它往前走着。 这一处海湾他幼时时常爱来,那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奇珍走兽,因为小小少年身量还未抽身,短小的腿跑不快,时常被化为原形的镇墓兽逮着丢进海里一顿嬉闹,那时候的须佐之男发自真心珍惜着自己深爱的家人们,而如今时光匆匆一过,陪在自己身边的竟只剩下镇墓兽了。 他已有许久未去见一见父亲大人了,本想着六道之门事件结束后便可得些空,却不想自己突然的分化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而如今自己被送回了沧海之原,也不知道在此处能否使用风暴勾玉…… 须佐之男望向渐渐黑下去的天空,海天交接之处太阳隐去,明亮的弯月自一旁升起,整个海面瞬间洒落整片的银辉,白日里蔚蓝活泼的大海,在这一刻变得深沉幽邃。 须佐之男的眼眸中映出这一轮巨大的弯月,幼时看着只觉得这是万物众生的月亮,但是如今与荒结契的须佐之男却低声念叨了一句“我的月亮”,很小声,就连镇墓兽也没听见。 沐浴在真实之月的光辉之下,须佐之男觉得白日里心中的烦闷感少了些许,他抬手去触碰自己后颈处的软rou,那里的齿痕还在,荒一向给予他结契时会用些力,让须佐之男捉摸不透是所有的天乾都是这般,还是因为自己是荒的坤洚所以要特殊对待。 特殊对待……吗。 须佐之男看见海浪拍上了自己的脚背,素日里接触不到阳光的白嫩脚趾上落了细碎的沙,须佐之男看着海天交接处的那轮弯月,叹了口气,开始往海里走去。 他一点一点慢慢地走着,让冰冷的海水洗去他脚踝上的沙粒,感受着冰冷的海水,直到膝盖处还未消散的疤痕也被浪潮拍打,须佐之男眼里盛着明月星辰,没有回头。 “你不可以继续往前了!” 等须佐之男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右手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拉住,虽然力气和自己全然没法相比,但是对方依旧用着全身的力气想要将须佐之男拉回岸边,须佐之男看着这个和当年被伊邪那岐带回沧海之原时几乎一样年纪的小小少年,竟是鬼使神差的就被人拉着上了岸。 人类的孩童? 沧海之原怎么会有人类的孩童? 这是须佐之男被一个半大孩子拉着上岸时唯一的想法。 在岸边,在须佐之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沧海之原,高天原以冷峻威严著称的处刑神,挨着一个刚到他腰处高的孩子的骂,一神一猫乖乖站着不敢造次。 “入夜时分你不可以下海去的!夜里的大海虽是神秘美丽,可是一旦被浪潮卷进去,你就再也没办法回来了!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犯傻!” “……你说得有道理,”须佐之男低头看着小孩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和曾经年幼的自己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想着让这般单纯的孩子cao了心,须佐之男没有多做解释,老老实实的道了歉,“抱歉,让你担心了。” “哦、哦……没事,没事!我也只是刚好路过这里,你没事是最好的,今后可莫要再犯傻夜里去海里了,若是你肚子饿了想吃鱼,你也可以来我家,我家还是能给你做些饭菜的。”看着人道了歉,小孩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他揉了揉鼻尖,看起来对须佐之男礼貌的道谢还有些害羞。 “你家?” “是呀,村子里的大家都很好的,我们以前可是救过一整个落难的商队,你这样瘦一个人,我家的饭就能足够你吃,”但是他看着须佐之男一脸迷茫的样子,忽然大声叫起来,“啊!你不会是个傻子吧?我们之前也有落难的人被冲到岸上变成傻子了的,哎呀,那我得把你带回去让村长给你安排一下……” “……不,我有家,住在那处海崖那儿。”不敢让小男孩再多cao心,须佐之男虽然觉得这有些没礼貌可是还是适时的打断了男孩子为自己做出的安排,并且指了指海崖之处。 “啊,那里呀,那我送你回去吧,夜里太黑了,你若再走错路就糟糕了。” 小小的孩童便不等须佐之男的回答,拉着人又开始往他居住的小屋走。 须佐之男觉得甚为奇怪。 沧海之原在很久以前的确有过渔村,但是那真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自己当初离开沧海之原的时候那处渔村早就被海水侵蚀荒芜,按理说定然不会有人在这孤岛之上的,何况此处应该也算是神的领域,普通的凡人怎可能轻易在此处定居。 须佐之男在回去的路上牵着小孩子的手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小孩在月色之下尚且年幼,但是面容却是让须佐之男觉着熟悉,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们曾在哪里见过。 小孩说他住的地方村里人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因为听说那里住着位神明,不可扰了神明的清静;还说夜里村里人也是不可以下海的,这是村里很久以前的规定;最后说他们身上也流淌着神明的血脉,是神明的后裔,所以定居于此。 须佐之男点点头,看来自己离开沧海之原的这些年,似乎在某一处有了些意外,让这座孤岛发生了改变,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那片海曾经吃掉了一位神明哦。”小孩子的头顶顶着一坨肥圆的猫儿,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它,不想让它掉下来。 “可知名字?”须佐之男诧异,沧海之原的大海与其他的地方相比并无特殊之处,怎得他离开了这些年,这片海甚至还可以吞噬神明了。 “不知,是我祖爷爷辈的事情了,只听说神明入海,最后被大浪吞食了去,”小孩稚嫩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空灵,须佐之男和他手牵着手,走到了海崖之下,小孩才抬头去看他,“所以你也要小心,神明大人。” “……你既然已知晓我与你并非同类,为何那时还要来救我。” “我的父亲教过我,无论是神明亦或者是人类,如若对方身处危险之中,都该向其伸出援手,”小孩子自豪地笑着,他那笑弯的眼睫在月色下更为纯洁无瑕,“何况,你腹中的神子也定然很担心您,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