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好自为之
接下来两天，孙策以照看弟弟为由告假在家，不出门和他呆在一起。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也未试过待在一块这么久。 孙权醒得早，习惯在早上的时候温书。他看书时，孙策就窝在他的床上睡懒觉。只有等太阳大了，孙策才会伸个懒腰醒来。赤脚落在地毯上没什么声音，他走来孙权背后来看他。孙权坐在桌前，手里的笔很久没动了，他转过头，什么都还没说，孙策又捏着他的脑袋把他摁回书页上，让他专心。孙策的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的哑甜，勾得弟弟心猿意马，自己不负责任的转身出去洗漱了。孙权垂下眼睛，目光停在白纸黑字上，灵魂却已经出窍去跟着孙策的一举一动，这书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了。 这样平静的时间只占少数，更多时候，他们全身赤裸，肌肤相贴。孙权承认，他变得贪得无厌、不知餍足。无论是孙策给他换药时指尖略过了皮肤，亦或是不经意间一个超时的对视，要有一丁点的触碰，就会演变成一场拉锯战般的的性爱。 自从坦诚了心意，孙策就完全向他敞开来了，他就像原来不肯让人抱的猫，终于情愿把最柔软的肚皮露出来，任由孙权把手掌放在上面，弄乱他的皮毛。但有时孙策也在发呆，好像在思考这样是否正确。可孙权不让他想，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埋在哥哥身体内，逼着他对自己说喜欢。身上的伤未愈，有时动作太大了，孙权会感觉全身都在疼，但这让他感觉活着，而不是在梦中。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的泡进热水里，才算宣告今天份的宠爱结束了。 孙权头发短些，干得快，他擦干之后用吹风给孙策吹难干的发尾。孙策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服务。两个人都只围了浴巾坐在一起，暖风烘得孙策昏昏欲睡。待完全干了，孙权就用小指勾出孙策的几股头发夹在指缝中，手指往复穿插，把棕色的发丝细细的编织在一起。孙权的动作有些生疏，编得没以前快了。 “香香怎么样了，你在家还有给她编头发吗？”孙策突然提起来。 “她呀。”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起家里，这样的时光平淡但难得。“她现在编一头比我编一根还快，在家就知道欺负我，在外面也快变小太妹了。哥，你都不管管她。” 孙策笑了起来：“变小太妹也没关系呀，我meimei就是只能欺负人，不能被人欺负。你也是她哥哥，不能看着她吃亏啊。”孙权砸吧嘴，内心腹诽：根本就只有我在吃大亏！ 似乎是听见了孙权的心声，孙策转过头来笑他，孙权看着他笑，好像穿越回了自己十来岁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么笑的，自己的心跳就会无缘无故加速起来。 孙权放下最后一根辫子，看着孙策露出的后颈，上面还有自己的痕迹，没忍不住又咬了上去。 “你别咬了，这已经没一处好地了。”孙策敲他的头，孙权才收了嘴，说：“没事儿，瑜哥说他下周才会来。”提起周瑜，孙策如梦初醒，眉头蹙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让瑜哥知道的，除非你想。” …… 孙策在袁术的办公室里，袁术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本子合上，放到手边的抽屉里，又转了一圈钥匙，锁上锁。那是存放重要东西的保险柜。孙策看着他的动作，知道他是在对账。这是机密的工作，所以孙策站在远处保持距离。 “有什么事？”做完这一切的袁术才抬头看孙策。孙策上前，说他是来给他赔罪的，说孙权这孩子不懂事，打伤了二少爷。袁术在意的倒不是这件事情，毕竟自己的儿子把别人打得更惨，据说孙策都在家照顾了几天。他回家反而还骂了小儿子，让他别招惹孙策。孙策向来有仇必报，现在只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没有动静。 袁术点了点桌上的茶盏，说：“既是赔罪，你就替我泡杯茶吧，之后就当无事发生了。” 孙策答应了，轻车熟路的取出茶叶，在前面那张待客桌上冲泡。袁术看着他的背影，瞧见孙策脖子上明显的吻痕。他不觉得意外，在他眼里，孙策是个聪明人，很会利用自己的武力和天生的美貌争取资源，所以孙策在各方面都很好用，但他不得不对孙策戒备。袁术是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过分，毕竟孙策就算到现在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他给了孙策金钱和权力，给了他自己的旗号去管地儿，如果不是自己，他现在在哪里洗盘子还不知道呢。 孙策把冲好的茶摆到了袁术的桌上，倚在桌边，问他还有什么吩咐。换做是以前的孙策，他是会亲自端到自己的手边，然后趴在扶手边上，乖巧的等他的指示。 他知道孙策对自己不满，他想扯紧链子，但对方只会更加反抗往后挣。他能感觉到孙策有了自己之外的力量来源，他在外逐渐不被当作袁氏的代理人，而是被认作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与人交往。袁术以为他不过是喂养了路边的野猫，最后却是养虎为患。这个少年已经不会再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他十七岁时含泪乞求自己的样子袁术有些不记得了，但他很怀念。 …… 孙策从门口一出来就感到一阵秋风的凉意。 秋季干燥，正是吃炖梨的时候。孙策想起来，今天会周瑜过来。他一进家门就闻到梨子的甜香味道，直接就溜进了厨房，赞叹一句“好香啊”。台上已经有几个起锅的菜了，只剩这梨子水还没好，周瑜在这看火。孙策上去搂住他的腰，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公瑾怎么自己下厨了。说好这周请你的。”周瑜嘴角噙着笑意：“我记得你说想吃我做的，所以我就买来自己做了。” 周瑜看了眼炖盅，说可以了。关了火，脱了围裙，转身就抱住孙策的腰，两个人腻歪的后退了几步，他稍微使力，就把孙策抽到厨房外延的岛台上坐着。这个岛台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隔开厨房和客厅，因此够大够结实，他们也没少在这里做过，台子的高度正好，做起来两个人都不费力气。以往这样，孙策都会笑嘻嘻的搂住他脖子，两腿紧紧夹住周瑜的腰，放纵的结果就是只能把菜重新热一遍在吃。 但孙策不同以往的轻推开他，似乎有些紧张的转头看了门口，小声跟他说：“现在不行，一会儿权弟就回来了。”周瑜把他圈在怀里，吻落在他额头上：“可是我很想你。听说上周你又去跳舞了，还跟着别的客走了？”“没有，是跟吕范他们。”孙策没想到他提起这事，是上次那个舞女与他说了？还提到孙权了？“那后面那个人呢，跟我说说你又认识了什么人？”孙策支支吾吾起来，周瑜看出他的犹豫，亲了他的嘴唇，也不勉强：“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双手抱住孙策，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搁到他肩上，语气柔和：“我知道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办法。只是，别再让我吃醋了。”孙策搂住他的背，鼻尖全是周瑜令人安心的发香：“公瑾，对不起。” 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孙权刚一进门就能看见孙策被周瑜抱着的背影。他们在一起的姿态那么轻松自然，好像天生一对。只能说他这几天被孙策纵得忘乎所以了，都忘了孙策并不是专属于他的，自己得到的是别人掌心中漏下来的部分而已。 孙策听到门响，马上就从吧台上下来了，明明衣服都整齐的穿在身上，却像被捉jian一样乱了手脚。孙权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心头酸涩，只是默默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假装没看到他们。 周瑜见了孙权，倒不尴尬，只微笑说：“仲谋回来了，正好开饭，你下次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学着做。” 周瑜的手艺无疑是比他们两兄弟都要好的，但是孙权吃在嘴里没有滋味。孙策喝汤的时候又把嘴巴烫到了，吐着舌头哈气，让周瑜去给他吹。孙策无疑是在场年岁最大的，可他总是在周瑜面前总是露出小孩子心性，这是孙权与他单独一起难以看到的。 周瑜捧着孙策的脸，眼神注意到了孙权留下的痕迹：“伯符，你的脖子，怎么红了？”孙策有了一瞬的僵硬，捂着脖子说到：“只因近来天热，蚊虫多。 ”周瑜鼻子叹了口气。“驱蚊灯在电视柜下面，记得开。” 孙权跟着看了眼，这个季节，孙策穿的中领正好，可以很好的包到锁骨以上，但是他咬的地方很高，明晃晃的遮不住。孙权心中涌出诡异的得胜感。 孙权庆幸，幸亏周瑜跟他一样是个男人。如果他是女人，也许孙策高中时就会开始追求他，孙策一定会昭告天下他有这么个貌美温柔的女朋友。可以想象孙策把周瑜领到自己面前，教导他找女人就要找你嫂子这样的。周瑜真的很优秀，优秀到挑不出什么毛病。问题只在于，他是个男人，在孙策打算出柜前，他都只能跟自己一样，藏着掖着。如果他真是女人，他不会想去破坏哥哥的幸福。是周瑜先打破了平衡，他只不过是要夺回了属于他的那部分。 他伸出手去翻哥哥的衣领，说：“我看着不是蚊虫叮的，哥难道是在外面有‘小女朋友’了？”孙权故意把这四个字说得慢些，无视了哥哥的眼神杀，他又看向周瑜：“瑜哥，你知道吗？” 周瑜听了，也凑到孙策后颈去瞧，呼出的热气惹得孙策一阵颤抖。“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应该不是虫咬的了。伯符莫非真的交了女朋友，不让我知道？” 孙策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臊得有些烦了，一手推开周瑜过近的脸，另一手揪着挑事的弟弟让他坐回去：“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给我好好吃饭。” 周瑜浅笑：“也是，还好你没有，不然就难办了。”孙策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想在你这借住一会儿。” 周瑜的理由无非是临近毕业、在这里有个不错的短期实习机会云云。他才是孙策私底下真正的男朋友，于情于理，孙策都没有理由拒绝。 孙权皱了眉，嘴里扒着白饭，等他哥的反应。 孙策的眼神又看向了孙权，这是他唯一的顾虑：“权，你觉得呢？”他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他有权拒绝吗？ 周瑜安慰他：“仲谋放心，我与你哥睡一间。不会影响到你的。” 他在意的就是这个：“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怕我哥，他总是半夜三更回来，会打扰到你。”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么睡的，不会有问题。”周瑜都这么说，已经是一锤定音了。 饭后孙权从房间拿出贴布，走到正在收盘子的孙策面前请他给自己换药，他身上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背上还有一块地方一直未能散淤。他甚至祈祷那不要好得太快，这样就足够有理由与孙策亲近。 周瑜先一步上前接过了：“我来吧，我来时特地给仲谋买了化瘀的药油。”孙策犹豫了一下，只说：“也好。” 孙权虽不愿意，但也不好说些什么，脱了上衣趴到沙发上。周瑜摇了摇药液喷雾，喷到孙权淤处，问他：“你招谁了吗，需要我为你出头吗？”孙权摇了摇头。周瑜又问：“是因为你哥的事？”孙权没说话，周瑜就当他默认了：“你是高材生，不该用你哥用一样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不觉得他的方式有什么问题。”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周瑜又取出药油倒在他皮肤上，用手推开，一阵火辣沁入肌底。“他脖子上的印子，也是你弄的吧。” 孙权有些心虚了，他不知道周瑜为何马上就能看出是他，一般人怎么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的吧。周瑜看出了他的疑虑： “仲谋，你的眼神总是很呆，不是在发呆就是看着你哥。”孙权反驳道：“我哪有。” 其实孙权的嘴角是有很多微表情的，但他独特的绿眼总是夺了焦点，让人忽略了他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心思。因而他那个傻哥哥总是能被他蒙混过关，但周瑜不会：“不用瞒我，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心思我猜得到。他向来宠你，刚刚你们眼神不对，我就猜到了。” 周瑜的手指在那块伤处打转，用上了力道，揉开积淤几日的血块，疼得孙权呲牙咧嘴，孙策听见孙权吃痛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问怎么了。周瑜只说这样揉开，好的快些。“还是你心细，权你忍着点。”孙策赞了他，又退了回去。 周瑜转头凑近孙权，压低了声音，隐约含着愠怒：“他是你哥，你怎么敢的。”孙权忍着疼反呛：“他是我哥，凭什么只得你独占。” 孙权瞪着周瑜，周瑜没有说话，手上没停，孙权的气势瞬间又溃不成军，只能紧闭着眼睛忍受疼痛。怎么会这么疼，很难说这是没有私心的。 周瑜撕开胶布给他贴好，站起身来。明明时间不长，但孙权已经疼得出了层汗。周瑜居高临下看着孙权，他那张总是神色柔和的脸此时面无表情，给了孙权一种年长者的压迫感。 “你好自为之。” …… 孙策的床上，两具布满汗水的身体侧着贴在一起，明明是微凉的天气，房内却被他们弄的又热又焗。 “公瑾，别再咬那了……” 孙策觉得他后颈上那块地方好不了了，明明那印子已经快消下去了，现在又被周瑜重新覆盖上了一层。这咬后颈是有什么说法吗，还是说这里是什么打卡标记，怎么一个二个都爱往那咬。 周瑜抬着他一条腿，下身不知疲倦的挺动，眼波在夜色中流转：“那你说说，我算不算你的小女朋友。” “哪有你这种这么会疼人的女朋友。顶太深了啊……”孙策又哀叫了声，挂在周瑜臂弯的腿不停发颤，里面已经被周瑜搅成了一汪春水。 从孙权出去上晚课后，周瑜就把他推进房间缠着他要，兴许是吃了那句“小女朋友”的醋，做了一回还不满足，这样抱着他又开始了第二轮，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嗯？会疼人不好吗？我看你很喜欢呢，这里这么水。”周瑜捏了他的圆屁股，把他的腿抬得更高。孙策觉得自己那里都要被cao肿了，腰也受不了长时间摆着这样的姿势了。 “好公瑾，饶了我吧，你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男朋友，是我老公，可以不？”虽然有气，周瑜还是被他逗笑了。“既然做了你老公，那就要好好喂饱你，免得你在外面偷吃。”笑了就好了，孙策知道他在吃醋，就又说些没羞没躁的话来哄他。 “公瑾，公瑾～” …… 孙权进门的时候没弄出声响，他已经故意放慢脚步迟了许久才回家。厅里的灯没开，稍微认真点就能听到孙策房间里传来的yin词浪语。这是第几次了？自周瑜搬了进来，孙策就完全被他独占了。在他面前，孙策就会与自己保持着兄弟应有的距离，只有一些很短的时间，他才能在周瑜的目光之外，与孙策说上点悄悄话，偷偷索个吻，仅此而已。 孙权感到无力，即使周瑜知道了自己和孙策的事情。他也能保持成年人的稳重，似乎自己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撼动半分。那次对话后周瑜也再未提过此事，两个人心照不宣，只是各自攥紧了手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