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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楼。这特殊的案发地排除了一大堆可能性,诸如薛湛是死于他年轻那会混社会惹上的纠葛。要是凶手是胜哥那种黑道上的,想整死个薛湛可以有百十来种方法,大部分都能让他从人间蒸发。把薛湛推下生物楼天台上的那截楼梯,让这看起来像是争执导致的意外,还顺道发了那样的短信……真凶的目的难道就只是为了陷害李冬行?但以师弟的为人,要让人恨到刻意拿杀人罪名栽赃他头上,更是怎么想都不大可能。薛湛有很大几率是从小红楼走到生物楼的。如果不是有中心的职工粗心忘了关门,那就说明凶手本人对小红楼非常熟悉。对常来小红楼的人来说,要偷一张中心教职工或者学生的校园卡并不难。认识薛湛、认识李冬行,还要经常出入精神中心,这人会是谁?程言还真一点没考虑过田竹君。诚然,田竹君符合上述一切特征。可要程言想象田竹君会杀人,哪怕就是去思考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他都跟想象徐墨文跳脱衣舞,或者哪天醒来被告知地球是方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似的,发自本能地抗拒。田竹君那小子软糯成这样,就差走上唐三藏踩死个蚂蚁都要忏悔的道路,要是他都能杀人,程言这种反社会的性子早就当连环杀手去了。那会不会是意外?程言拧着眉踱了会步,还是不大乐意怀疑田竹君。他忍不住想,莫非还是傅霖搞错了,那天盯着田竹君的人不是薛湛。这想法立刻让他舒服多了,他难得地让直觉打败了理性,不去想不该打草惊蛇的事,决心先去学校找田竹君问一问,看看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纠葛。田竹君正上着课,程言在教室外头等了十来分钟,第一时间逮到了人,拉到人少些的地方,直接问:“你认不认识薛湛?”田竹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要这真是演戏,那这小子准能拿十座小金人。程言心里残留的一丝怀疑又淡了一半,转而按照计划掏出手机,找出张照片给田竹君看:“这个人呢?”他来的路上特意问王沙沙要了张薛湛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还年轻,大概是高中刚毕业那会照的,竹竿似的少年一脸傻笑地被另一个矮半个头满脸油光的少年勾着肩,干瘦的背显得比平时更驼了。王沙沙说没其他照片了,说得时候还很有几分落寞。程言只好拿着这陈年旧照凑数用,好在薛湛十年都没大变过,放现在依然是那副缩脖子含胸永远都跟惊弓之鸟般的颓样。田竹君凑近了盯了好一会,绞尽脑汁似的回想着,而后一拍后脑勺,说:“程老师,我见过他!”程言皱了下眉:“真的?在哪里见过?”是和傅霖说的那样,在酒吧么?田竹君抓了抓书包带子,说:“很多地方。”他先四下张望了下,跟不想让谁听见似的,身体前倾,小声对程言说:“比如我下课的时候,有时候会在楼梯拐角看见他。他就站在那里,跟别的学生都不大一样。我一开始没注意,还是有一次小鱼提醒了我,她比较敏感,她说那个人很奇怪,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是她又胡思乱想,可后来自己也稍微注意了下,发现好像还真是。我在路上走着,他的视线就老跟着;有时候我回头去看他,他又会马上别开脑袋,去看别的地方。”薛湛居然跟踪过田竹君?程言心里一惊,继续问:“还有其他地方么?”田竹君:“主要就是在学校。程老师,你知道的,我奶奶出事以后,我就不大回家了。只有一回,我回去拿点东西,看见一个和他很像的人就在我们家楼下。不过那次天色挺暗了,我不是特别确定。”程言问:“他就跟着你?有没有试图说过话?”田竹君“嘶”地吸了口气,面有愧色地说:“我……我不确定。好像有那么几回,他步子很快地向我走过来,我赶紧跑开了,因为以为自己遇见了什么变态。”这并不能怪田竹君胆小,正常人发现被跟踪,也准会怕得不行。况且薛湛这人是有跟踪狂前科的,他之前就跟踪过武晓菁。可是薛湛跟着武晓菁,是因为他喜欢那姑娘。吃过上回的教训,现在又重cao旧业,盯上的还是田竹君——他总不能突然对男人产生兴趣了吧?除非薛湛找田竹君是有事要说。可惜田竹君没跟薛湛有过交流,并不知道薛湛到底是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找到他,却又吞吞吐吐不肯说话。程言忽地想起来,半个月前,他也在小红楼下面撞见薛湛一次。当时薛湛同样是一个人,畏畏缩缩的,欲言又止。他拿了一样东西,说要交给李冬行。那会是什么东西?和他要与田竹君说的事有关么?程言心里头一阵打鼓,问田竹君:“你还记得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田竹君皱着脸想了老半天,不甚确定地说:“我头一次发现他跟着我,好像是在大半个月前。我那时候心里还有点恍惚,整天想着奶奶的事,好几天没来学校。之后回来第一天,我拎着东西回宿舍,似乎就在墙角看见过一个人。当时我没仔细看,这会想想,可能真的就是同一个人。”大半个月前。四月初,田瑾死了;而薛湛几乎就是在同时找上了田竹君。程言眼前仿佛有一个又一个的点在飘,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得到,一定有一条线在暗地里把这些点都串了起来。田瑾是自杀的,薛湛很可能是被谋杀;而这两人的死亡地点离得非常近,都是在生物楼顶楼的天台。原本除了那些迷信的人,没人会把这一前一后的死亡联系在一起,但现在听了田竹君的话,程言不得不去想,田瑾和薛湛的死是否存在某些关联。他拼命回忆起他见薛湛最后一面时薛湛的模样。紧张,瑟缩,和平时差不多。程言当时瞧出了薛湛有心事,可他那会刚解决完董南西的事情,整颗心又都系在师弟身上,并没有深究。他不禁想,要是他当初再多警醒一点,问问薛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强留下薛湛,直到师弟回来,事情是否就不再是今天这个结果?“程老师,你还好吗?程老师?”田竹君在他耳边喊了几声。程言甩了甩又开始隐隐作痛的脑袋,对田竹君说:“我没事。”田竹君不大放心,问了句:“程老师,是不是这个人他怎么了?”他还不知道薛湛已经死了。程言思忖片刻,没打算告诉田竹君前几天死的人就是薛湛。以田竹君的性格,知道一个曾经好几次来找他的人突然死了,一定会觉得内疚,后悔那时没听听对方到底想说什么话。即便这里真要有什么人为没能挽救薛湛的性命而负点责任,那人也不该是田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