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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画册无甚区别,依旧是个老套的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她没有假装喜欢,而是坦诚地说:“与其花钱买这个,倒不如给我讲讲这些年将军驻守边疆的精彩战事。”没想到梁大将军居然当真了,今日便送了一个故事过来,是他亲身经历的“林帅守凉城”的往事。梁大将军的文辞不像话本写作者那般华丽,叙述也不像说书人那样引人入胜,却胜在直白平实,条理清晰。他有意弱化了战争的血腥和残酷,把重点放在了当时的地理环境、人文风貌上,讲述当地百姓如果协助驻军押送粮草,林帅如何利用天气与地形出奇制胜。秦莞字字读来,如亲眼见到了一般,接连读了三五遍,脑海中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她来了兴致,当即铺开画纸,细细勾勒。小丫鬟们最喜欢看她画画,一个个搬着小圆墩围坐在书案边,仿佛在排排坐等着吃果果。明月看得有趣,当真拿了新蒸的千层糕分给她们。飞云、彩练也抱着针线篓子坐到秦莞身后。清风跪坐着,卷着衣袖磨颜料。一时间,一方居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芭蕉叶下时断时续的虫鸣。秦莞画画时非常专注,手速也快。不多时的工夫偌大的宣纸上便多了六幅小图,图中有人有景,连在一起便是一个生动的故事片断。修补线条、填涂颜料、题上小注,一切做完秦莞终于搁下画笔,敲了敲酸痛的后腰。这个动作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一方居顿时热闹起来,小丫鬟们笑闹着围拢过去,你争我抢地想要第一个看,飞云、彩练孩子气也上来了,同她们一起闹。明月怕她们把画纸扯坏,虎着脸训斥。秦莞好脾气地劝道:“本就是画着玩的,让她们看去吧!”明月叉着腰像个管家婆,“姑娘就爱惯着她们,都多大了,还不像个样子!”清风守在一旁,忍不住笑。外面都说自家姑娘强势,一方居的人却都知道她是个再心善不过的,能到她身边伺候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反倒是那个看似和善的二姑娘,贴身丫鬟不小心摔了个钗环就落得一通好打,转天还被发卖了出去。当初听到这话时清风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秦萱会是那般严厉的性子。在此之前,就连看似厉害的花小娘和三姑娘都没打骂过下人。定远侯府没这个风气。当然,秦萱做得隐蔽,这件事除了底下的人偷偷在传,侯爷和秦昌那里半点都不知情。这也是为什么秦萱依旧担着温婉贤淑的美名。***过了晌午,日头不那么毒了,秦莞正要去纪氏院里学记账,便听二门外的婆子说舅母郭氏来了。秦莞亲手给她点了茶,恭敬地送到她手边,“舅妈有事让人捎个话就行,我自会过去,怎么劳烦舅妈跑这一趟?”郭氏看着她的点茶手艺,先是笑盈盈地赞了一番,这才说:“有这么一件事,昨日你舅舅冷不丁说起来,叫我今日过来告诉你一声。”秦莞坐正,“舅妈您说。”郭氏呷了口茶,道:“当年你母亲在时给你舅舅去过一封信,商量着把嫁妆分出一半给你那个大哥哥,你舅舅没意见,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她打量着秦莞的神色,缓缓说:“你也知道,侯夫人走得早,侯爷又不理庶物,你母亲是担心你那大哥哥将来没个像样的聘礼给岳家,叫人笑话了去——你舅舅的意思是既然当初说了,便不能失了信义。”秦莞点点头,道:“舅妈不必安慰我,若是大哥哥,别说一半,就算全给他我也舍得。”郭氏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只是母亲走得急,想来此事没有同父亲说,大哥哥那里八成也不知道。”提到生母,秦莞情绪有些低落,“舅妈,这事儿您怎么看?”郭氏没有回避,斟酌道:“你母亲到底养了他一场,当作亲儿子似的疼,给他一半也说得过去。只是,你家不止他一个嫡子,此事若想不得罪人也不好办。”秦莞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率道:“我母亲走时大哥哥执的是亲子礼,更别说这些年大哥哥如何待我,别说三婶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她要争,我也有理。”郭氏点点头,“既如此,便按照你想的来,若有人找麻烦定要知会我和你舅舅,等这件事料理完了我们再回登州。”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秦莞手上,正是当年韩琼寄去的那一封。泛黄的纸页上是母亲绢秀的字迹,秦莞颤着手指抚过,泪珠止不住地滚下来。她连忙偏开头,生怕湿了信纸。看着她难过,郭氏心里也不舒坦,忙把她搂到怀里柔声哄:“乖丫头,快止了眼泪,我便告诉你一件好事。”秦莞仰起脸,黑溜溜的眸子里带着点点水痕,“我不哭了,舅妈您说。”郭氏拿眼瞅着这个聪慧娇美的外甥女,只叹自己没个年龄相当的儿子,不然哪里轮得到梁家来娶?“我出门时你舅舅特意嘱咐我,说是你母亲当年有个极宝贝的小木匣,叫你找找。若是你母亲已经给你了,便好生收起来。”秦莞拭干泪痕,问:“母亲的匣子不少,具体是个什么样的?”郭氏道:“说是半尺来长,雕着牡丹花纹,锁眼上装着机关,除非找到钥匙,不然即使用别的法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会毁掉。”秦莞想了一圈,确定没在母亲的遗物里看到过,“很重要吗?我再去库房找找。”“就是个念想吧,想来也不甚重要,不然你舅舅早说了。”郭氏抚抚她微乱的鬓角,微笑道。秦莞点点头,暗暗想着回头还是去库房里找找,毕竟是母亲的东西。原本也没拿着太当事,没想到当天晚上,她竟梦到了那个匣子。模样比舅母说得还具体,盒盖上雕着牡丹花,底下刻着篆体字,中间用极硬的玄铁合页连着,锁口是青铜打制,像一朵牡丹花似的层层叠叠,很是复杂。秦莞的梦很模糊,只看到一只素白的手拿着金质的十字形钥匙打开盒子,放进去一本书册模样的东西。一个软软糯糯的童声问:“娘亲,这是什么?”“娘亲”的声音温柔似水:“是母亲的秘密哦,等莞姐儿长大后母亲也给你做一个,专门用来放秘密。”……“梦”到这里戛然而止。秦莞摊开手心贴在左胸口,那里仿佛依旧能感受到母亲在时的安然与温暖。秦莞知道这不是梦,而是她幼时的记忆,那时候她还太小,所以记得不甚清晰。用饭时,秦莞向喜嬷嬷求证。喜嬷嬷也说确实有那么一个匣子,韩琼没进宫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