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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让我画上这个图案的,是贤王殿下。”“也是贤王殿下命我在此处等候,问大人一句——”“可敢反乎?”荀未震惊地看着她,像是不可置信。无法理解的事太多,以至于一时间竟不知道思考哪件好。贤王怎么会知道仙籍的图案,又怎会知道他今日来到此处?况且,贤王向来厌恶他,又怎会邀他一起共事?更重要的是,贤王竟然想谋反?有一瞬间荀未觉得这是贤王殿下给他挖的坑,没准还是和他皇兄合起来整他。但接着他似乎又想明白了。贤王谋反,并不是不可能。在他还是五皇子殷长煊的时候,荀未就能感觉到他在暗暗与殷长焕较劲。他一直觉得即便这是孩童间常见的攀比,殷长煊也未免找错了对象。少年时殷长焕收敛锋芒,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世背景不如他,受重视也不如他,撑死了长得比他好看,何必找这么个木头桩子来给自己置气。等到后来尘埃落定,殷长焕登基,他才想明白,那不如说是幼虎遇到强敌的直觉。殷长煊看着接受了现实,一口气跑到了南境去当个闲王爷。但他根本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殷长焕没有赶尽杀绝,不代表贤王不追究。他这个人,从小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能得到,心高气傲,锋芒毕露,打小就立的是当皇帝平定天下的大志,怎会甘心当个闲得冒泡的王爷。何况,荀未想起自己横插的那一脚,何况,因为个一手遮天的权臣而失败,他肯定不会心服口服。只是这么想来,贤王竟选他做合作对象,难不成是朝中无人,走投无路了。还有,那个仙籍印,到底是怎么回事?荀未满脸乱糟糟地看向花含露,希望她能再多透露点信息,可歌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情,一言不发。荀未忍不住问:“贤王难道只让你带这一句?觉得能说服我?”花含露仰起脸冲他笑了一下:“殿下说了,大人聪明,个中厉害自己能想明白,自然不必多嘴。”不,这根本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而是贤王不是想让他消失吗,递个邀请过来算什么事儿啊?难道说,在他心里,殷长焕才是第一大讨厌的敌人,荀未排第二?那真是好感动。荀未道:“我想明白了以后呢?”花含露:“来这里告诉我,我自会告诉殿下。”荀未:“等等,你不跟我走?”花含露疑惑道:“奴婢跟您走干嘛?”荀未想,也是,既然她不是仙女jiejie,带回去又有什么用。只是那个仙籍印贤王怎么会知道的,太糟心了。他道:“你额上这个印记,贤王可有说何处看来的?”荀未想,反正猜来猜去,贤王肯定不会是那个帮手。花含露道:“这奴婢真不知。殿下给我一个图案,让我画上,我便画了。”荀未头疼道:“罢了,就先这样吧,我考虑考虑。”他之所以不一口回绝,是还想借此事情查清仙籍印是怎么回事。要说真要帮忙,估计是不会出力的。反正他每天给人大把大把的空头许诺,也不差这一个。管他呢,反正贤王现在还在南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脸色糟糕地从里面出来,正揉着鼻梁,却突然撞着了人。荀未抬头一看,是个穿着深灰色劲衣,蹬着黑靴,戴半副面具的年轻人,那人可没有先前那面具那么好心,还扶他一把,荀未只听到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扬长而去,活脱脱一个没教养的纨绔子弟。什么人哪。荀未只觉得更糟心了。沈崇仪从他一出来便往这边来了,见他脸色不好,不由担忧问一句:“大人没事吧?”他见此情状,以为荀未是被意中人拒绝了,想安慰又怕戳中他伤疤,笨拙地拍拍对方的肩,憋了半天来了句特别老套的:“天涯何处无芳草……”那面具跟在沈崇仪后不远,倒是目光随着那撞了荀未的灰衣青年移动了一会,接着不动声色地收回荀未身上。荀未皱着眉:“算了,都别提了。沈大人,今日到此为止,回去罢。”沈崇仪连连点头:“好啊。”就算是自己没叫姑娘,他在这脂粉堆里待得也是浑身上下难受,早就巴不得回去了。荀未向那面具道:“我们先回去了,再会。”那人礼貌地对他们点点头。荀未和沈崇仪回三层雅阁把程奉和晏离揪出来,这两个人既没有姑娘作陪,也不喝酒,程奉又是个聊不起天的,除了沈崇仪,竟然还有人能泰然自若地跟他同处一室这么久,晏离自娱自乐的本事真叫人刮目相看。他随口问了一下荀未的去向,沈崇仪生怕他遭受二次打击,连忙替他圆过去,说只是头晕找了地歇歇罢了。把那烂桃花还有疑似被残忍拒绝的事情完全封了底。荀未一面哭笑不得,一面还挺感动。所以现在大家平等,沈大人你又有嫌疑了。他们在门口作别,沈崇仪和程奉同乘一辆马车来,这会也一起走了。剩下晏离跟荀未家方向一样,泰然自若地蹭他的马车。荀未简直对他的厚脸皮毫无办法,吩咐了车夫地址,就和晏离一起爬上了马车。这车虽还没有僭越规制,但里头也算简约舒适了,大冬天的,还是暖和得像在室内。即便是两人也不觉逼仄。正好容荀未与对面那笑眯眯的家伙拉开距离。他这一天大起大落,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晏离却毫不懂察言观色一般,孜孜不倦地sao扰他,天南地北地瞎侃,荀未敷衍地挑着回答。如此几个来回他似乎终于意识到太傅大人心情恶劣,于是识趣地停下来,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坐了一会,晏离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大人可想过哪日衣锦还乡?既然你我同乡,不如一起?”荀未心底冷笑,还乡,我家乡在天上,你跟我一起去么?想升天还不容易,待会经过七孔桥时打开窗子把你推下去就行了。心里这么想想,嘴上还是好好回答道:“京城事多,只怕没有时间,何况我家乡并无亲友健在,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晏离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恐怕不是都不健在,而是大人都已忘了吧。”荀未听出他有弦外之音,不由转头去看他:“你说什么?”那人在车厢内微笑起来,窗外的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像是水波流转,从额头划到下颌,那张俊美的容颜,竟隐隐有种光芒笼罩之感。荀未心念闪动间猛地划过一些片段,不由讶异脱口:“你?!”晏离一双桃花眼笑弯来,眼神里却毫无笑意:“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早说过了,是你同乡么?”第11章大仙(一)从长安街尽头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