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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着,脸上漫起淡淡的红晕,鼓励地看着李苍璧,用眼神示意他点头。“我……”李苍璧看懂了她的意思,犹豫许久,还是顺了阿娘的意思,抬头去看李齐慎,“我……愿意的。”“愿意”,而不是“想”,到这个份上,宁可放弃自己的念头,都想着让母亲开心,是个少见的好孩子,只可惜投错了胎,无论如何都留不得。毕竟是孩子,没做错什么,李齐慎对他有些难得的怜悯,语气都温柔几分:“可以。但你要改口,认朕做阿耶。”“这……”李苍璧不敢相信,求助地回头看萧萱,“可我有阿耶的,他……我不能这样。”“你要做太子,就只能如此。至于阿娘,当然也得改口,朕有个皇后,你得叫她阿娘。”李齐慎也看了萧萱一眼,微微一笑,又收回视线,继续和李苍璧说,“现在再问你,你愿意吗?”“……不行!不可以!他是我的儿子,是我的!”萧萱急了,慌慌张张地起身,踉跄几步,脚下一绊,跌倒在李齐慎面前。虽然穿的是轻铠,没衣摆能让她压,李齐慎还是觉得有点恶心,状似无意地后退两步,倒给她留出点位置。萧萱没察觉到李齐慎表露出来的厌恶,只一把抱住李苍璧,死死勒在他腰上,贴着他的脸颊,不断重复,“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子……”“好孩子,我明日再来问你。”李齐慎随手丢了剑,没再逗留,转身出去,顺手把门关实。屋内只剩下萧萱和李苍璧,女人搂着自己的儿子,脸颊相贴,紧得李苍璧都有点不舒服。但萧萱感觉不到,她的心早就空了,唯一能填进去的东西就是这个儿子,但按李齐慎的说法,李苍璧也要被夺走了。从当年意外听见父亲和东宫来的宦官商讨婚事,萧萱大着胆子布局,挤走同胞的jiejie,自己嫁进东宫;再杖杀黏在李琢期身边的宫人,稳住自己的位置;最后则顺利生下李苍璧,生下太子唯一的嫡出儿子,这个帝国将来的继承人。然而一场叛乱,仓皇南逃,皇帝倒台,太子死了,连她自己都被折辱得没了清白,唯一剩下的这个儿子,也要改口叫别人阿娘。那她这么多年,毁了姐妹亲情,和夫君离心,到底是在做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萧萱浑身发冷,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但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就是真的一无所有。她只能紧紧勒住李苍璧:“璧儿,璧儿,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阿娘……”李苍璧直觉萧萱不太正常,但他还年幼,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天真地开口,“阿娘,我……我其实不想做太子。我有阿耶的,也有阿娘,那是叔父啊……”“太子……”萧萱重复一遍,眉眼忽然凌厉起来,一把捧住李苍璧的脸,“不做太子,你还能做什么?!”“我……”李苍璧答不出来,“……我不知道。”确实不能做什么,萧萱前半辈子无非是从深闺到深宫,李苍璧则一直养在东宫,两人都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做些什么养活自己几乎没有可能。李齐慎显然也没那么好心,不杀了他们就算是个人了,绝不会替母子两人安排后路。李苍璧只能点头,去长安城里做这个太子,但从此以后就与萧萱无关,他的阿娘是谢忘之,将来的太后也是谢忘之。萧萱就像是个借腹的婢女,逢年过节,李苍璧能想起来祭拜一番,都得说是仁德孝顺。她不接受,她不能接受。绝对不能。萧萱脑子里一团乱麻,眼神游移,忽然瞥到了地上的那把剑。已经开了刃,月光透过窗纸,镀在剑刃上,锋利得仿佛看一眼都能割伤。她看着李苍璧,缓缓伸手,握住了剑柄。**淋漓的血飞溅,泼洒一般飞到窗纸上,打得窗户都微微摇晃。鲜血迅速浸透窗纸,吸饱了血色和月色的窗纸显得格外厚,好像随时会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外溢的灯光透过窗纸,落在人身上,带了三分血的颜色,倒像是也泼了一捧热血。所料不差,果真是这个结局。李齐慎轻声叹息,一扭头,看见的居然是崔适。他愣了一下:“你怎么在?”“安光行的事儿不着急,先放着也行。”崔适摸摸鼻子,“陛下,这就算是都了了,还有什么安排吗?”“没了。”李齐慎最后看了窗纸一眼,转身,“叫人进去收拾。三日后回长安城。”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得强调一下,长生是秩序恶,善良、怜悯之类的优良品质是可出现可不出现的,并且排位永远靠后。第123章终章一去月余,李齐慎人没回来,消息倒是隔三差五地传回长安城,也不是废话,三言两语,就把当前的局势说得清清楚楚。谢忘之不通这个,多半是叶简意思意思和她说的,太复杂的她也听不懂,叶简也不解释,她就只记得些浅显的,比如蜀州的叛军作乱时对着前太子妃和小郡王痛下杀手,所幸太上皇的命倒是保住了,又比如范阳叛军大破,康烈的儿子不知所踪。总归都是些好消息,各地渐渐恢复,通向长安的陆路水路也再度通畅,进贡的东西和先前当然没得比,但至少都上来了,喂煤球时片一条长得不太好的鲜鱼,也不算太奢侈。煤球爱吃这口鲜活的,喂其它野猫倒也不必,还是按以前的法子,厨房里找些实在入不得口的边角料,搓成rou丸,在火上略略燎出焦香,放在清宁宫前的空地上,能让那群猫争着把头压到盘子上,吃饱了就原地一躺,翻出毛绒绒的肚皮让谢忘之摸。猫太多,谢忘之摸不过来,信手在每只猫头上搓了几下,起身退开几步,遥遥地看着清宁宫。按她的意思,清宁宫整修过,依旧不多放宫人,但周围疯长的草木能折的都折了。听闻靖穆皇后生前爱折蔷薇,谢忘之就让人辟了花圃出来,广栽并州蔷薇和长安牡丹。如今正是蔷薇花期,牡丹的花期也还挂着个尾巴,一个开得极盛,另一个姑且还能看,簇拥着清宁宫,风过时花枝摇曳,典雅的香气拂面而来,和当年的鬼影幢幢截然不同。谢忘之无端地笑了一下,稍稍提起裙摆,抬腿往正殿走。毕竟是曾经的皇后居所,除了十二岁那年追着煤球误闯的那一回,她再没进去过,这会儿进殿还有点莫名的心思,看着沿路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的摆设和风景,总觉得是隔着六年的时间回看。这条路不长,她安然地迈进外殿,走了两步,迎面看见的就是用以分割内外的屏风。这屏风没换过,绘的是花鸟鱼虫,做底的绢帛保养得再好也微微泛黄,和边上用作装饰的香炉一起昭示着岁月飞渡。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