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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烟,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看不出有任何不悦,但这屋里的气氛却十分僵硬。夏天晴站在门边,和尚欣对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尚欣对面的屏幕上。尚欣正在视讯会议,屏幕里说话的男人正是孙构。孙构正说道:“我知道你很欣赏夏天晴,但我早就跟你说过,她锐气太重,还有点桀骜不驯,这样的人可以培养成将才,但也需要小心驯化。任何将才都是双刃剑,要是没有善加利用,随时都会反咬一口。你看,这次派她去工地视察,她得罪了多少人,我不管她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这种事很快就会在圈子里传开,直接影响的是事务所的合作关系。”尚欣依然没什么表情,说:“天晴一向是这个脾气性格,左右逢源搞气氛不是她的强项,她在专业上是无可挑剔的。”孙构却不认同:“可这行不缺人才,专业过硬也要懂得为人处世,她连和客户之间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谁会愿意和她合作?这已经不是夏天晴第一次怼客户了,上回她也是讲原则讲坚持,结果呢,对方后来对她就只有四个字评价——‘不知变通’。”这话一出,空气凝结了几秒。夏天晴没有动作,只是双手环胸的瞅着屏幕,以她站的角度,屏幕里的孙构不会看到她,但她却刚好可以看到孙构的一点动作。他应该是正坐在某辆车的后座上,脸上纹路清晰,走向老辣,两鬓斑白,眉头拧出川字,眼底颇具威严,趁着做工考究的西装,倒十分符合他的身份背景。其实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屋里三人都很明白,表面上,孙构是在计较夏天晴此次出差得罪了人,也有在翻旧账的意思,可事实上却是在敲打尚欣,还有点在指责和教育尚欣不会知人善用、调|教人才的意思。夏天晴扯了下唇角,早在她来LiveLife事务所之前就听说过,孙构足足大了尚欣一轮,两人是利益婚姻,孙构一直在培养、扶植尚欣。果不其然,这就跟训孩子似的。夏天晴刚想到这里,略一抬眼,就听到尚欣这样说道:“说来说去,你只是听到施工方跟你的抱怨,那是一面之词,事实如何还不能定论,还是等我问过天晴之后再说吧。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视讯会议很快被尚欣切断了,接着她将手里燃剩下的半支烟按熄。夏天晴抬脚上前,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掷地有声。尚欣已经折回办公椅里:“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我想听你的解释。”……第2章Chapter02Chapter02夏天晴微微一笑,透着几分淡漠,几分从容。“这个工地的问题非常严重。这个施工方叫‘立阳’,他们根本没有正式的施工图,立项报审的程序也不对,现在出了纰漏,才成了烂尾楼。‘立阳’的人让我想个解决办法,我就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出了一版主体建筑加固的方案。”只要施工方根据“加固方案”实施加固,后面再走验收程序即可。夏天晴的描述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尚欣问:“那是不是你们在沟通上出了问题,为什么施工方反过来说你有意刁难?”夏天晴眉毛微抬了一下,将问题抛了回去:“这个烂尾楼不是咱们所的项目,‘立阳’和咱们也没有合作关系,我帮忙出加固方案已经是我分外的事了,我也很纳闷儿,怎么到头来哭诉的反而是他们。”尚欣安静的看了夏天晴一眼,解释道:“这项目的甲方和施工方都是孙总的关系户,合作密切,人情上很难推。”夏天晴问:“是不是以后孙总交代的事,也是我的工作范围。”尚欣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两个女人对视了三秒。夏天晴平静地回答:“那么,我会严格按照事务所的章程和规矩办事。这个烂尾楼我已经给了加固方案,我的方案是最优的,它会最大限度保证这个楼盘的安全。”说到这里,夏天晴故意一顿,又道:“至于尚总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我们在沟通上出了问题——我想是的。”夏天晴说话很直接,尚欣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哦,说说看?”“在我出差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甲方和‘立阳’的人来酒店找我,说他们同意我出的加固方案,让我在图纸上签字盖章,这流程本来没问题,可他们却要给我十万块的红包。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本不打算按照图纸办事,那十万块只是希望在验收的时候,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把嘴闭上。所以,我没有签那个字……从这个角度来说,倒的确是‘沟通’出了问题。”通常来讲,一个项目初期,甲方会先给施工方付一笔工程费用,等到竣工之后再交付尾款,像是这种主体建筑因为偷工减料而出现问题,就需要找结构师出加固方案。说起结构师,行外人大多数会一头雾水,其实结构师和建筑师一样,都是负责出图的工程师,但它们分工不同,建筑师主外,结构师主内。一个建筑的材料是否运用得当,格局空间是否最大限度的开发,建筑物是否安全稳固,这通常是结构师的事。或者更直白点说,一栋建筑如果得奖了,那么这个建筑师就出名了。而结构师要出名,除非这栋建筑倒塌了。夏天晴汇报完整个过程,尚欣又是一阵沉默。她靠着办公椅,仔细的审视着夏天晴,见她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目光与自己对视,虽然淡淡笑着,说到问题关键却分毫不让。也不知道为什么,尚欣忽然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但那些画面只不过是一闪而逝,尚欣很快收敛了心神,说:“你很讲原则,也的确将专业和安全问题放在第一位,可是天晴,是不是一定要选择这么直接的处理方式呢,不能圆滑一点么?”圆滑?夏天晴不懂这两个字。她已经三十岁了,不是职场新人,她磨练自己的专业,比同龄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在专业上她有足够的信心,可是在人际交往上,她心里总会有一个问号。圆滑,这个词真是太多面了,她自问吃不透。“尚总,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如果我收下红包,签了字,一旦将来出了事故,搭进去人命,那可是刑事罪。当然,这楼盘也可能不会出事,不会有任何人需要担责任,可是如果所谓的‘圆滑’是让我把自己也押上赌桌,我怕我赌不起。”夏天晴表达完自己的立场,尚欣瞅着她半晌,倏地笑了,但那笑容不是讽刺,反而更像是在妥协和无奈里,夹杂了一点欣赏。